怎麼楚俊風就可以這樣,無論在什麼時候,都保持最良好的狀態,甚至連穿了一上午的衣裳,也沒有一點褶皺,他就不累嗎?
自然,這個問題不能問,而且,楚俊風已經繞過她,進了她的房間。
莫西北的房間,即使是這樣一艘船上的房間,也極盡舒適之所能,寬大的圓床,厚厚的柔軟的墊子,床上攏著水影紗的幔帳,層層疊疊一直垂到地上,幔帳的每一面都縫著一朵紗堆的玫瑰花,嬌豔而不逼人的美麗,靜靜的綻放。
楚俊風不動聲色的觀察著這間屋子,自然,也在心底重新估量莫西北,房間裡很大,除了床之外,只在靠窗的位置,有一張桌兩張椅,都很大氣,桌上有棋盤,上面有寥寥幾個棋子,楚俊風暗自想,只是這張床,怎麼看都透著脂粉氣,不過人總有自己的嗜好,多說無益。
“楚大俠想說什麼?”一旁,莫西北沉悶的打斷了他的思緒。
“也沒什麼,就想和莫兄討論一下,眼前的形勢。”楚俊風知道,按莫西北的習慣,是不大可能告訴自己可以坐的,所以最好還是自己先坐下再說,於是,很自然的,他坐在了棋盤上執白子的一方。
“眼前,有什麼好討論?”莫西北聳聳肩,不一為然。
“莫兄怎麼看那夜裡的歌聲,也以為是邪靈作祟嗎?”楚俊風問得很直接。
“孔子尚且敬神畏鬼,我這麼以為有什麼錯?”莫西北神情無辜,事實上,如果沒有第七夜的歌聲,她幾乎就信了,有河妖的存在,但是,經過了第七夜,她的想法有了些變化。
第一卷江湖十年載酒行第九章
“在下卻不信這神鬼之說。”楚俊風說,“不過我還是很好奇,為什麼所有的船中,只有莫兄的船上,無人出事?”
“這個解釋就多了,你可以說,我是主謀,最少是個從犯,我當然不會自己害自己;當然你也可以說,因為財可通神,比起性命來,也許他們更希望得到我的錢;又或者,一切不過剛剛開始,今天晚上就輪到我的船也不一定。當然,以楚大俠的聰明才智,想到,所有的船都是在沿途僱下的,如果有人肯花點心思和錢,什麼離奇的場景都能製造出來的話,那問題也就不難解釋了。”莫西北嬉笑如故,一笑之下,眉眼彎彎,眼中的眸光卻晶亮如星。
楚俊風沒有說話,這幾種可能他都考慮過了,那月夜的歌聲,聽起來詭異,引發的場景也詭異,但是中招的為什麼不是所有人?其實第一次他還沒有這樣的感覺,但是第二次就不同了,只是,這是為了什麼呢?如果一切都如莫西北說的,是有人故意製造迷陣,那麼,他們身上就該有那人所圖的東西,只是,這件東西到底是什麼呢?
“快到河南府了,其實我們再怎麼想也是白費力氣,不如,順其自然的好。”在他不出聲的工夫,莫西北已經回到她柔軟的床邊,幔帳裡淺淡溫暖的香氣讓她越發覺得睏倦得眼都睜不開了,“如果楚大俠一定要想出問題的關鍵,那就繼續,沒有錢賺的事情,我懶得多想,少陪了。”話音落,幔帳重新垂下,等到楚俊風看時,留給他的,不過一個朦朧的側躺的身影。
這天入夜,書童田心按吩咐悄悄出去辦事,楚俊風在房間內盤膝打坐,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恰在此時,停在了門口。
門外的人是紅綠,楚俊風記得,她是莫西北的丫頭,“不知姑娘有什麼事情吩咐?”他站在門口,問得禮貌。
“我家莫少,請楚大俠去喝一杯。”楚俊風溫潤的眼神,讓紅綠臉頰微微一熱,這才猛然想來自己原來也是小家碧玉一名,自從三年前誤上“賊船”遇到莫西北後……紅綠悲憤的想,一切都變了,自己變得臉皮越來越厚,和什麼人都能說話,而且最可恨的是,自己接觸的男人比女人還多,自己,自己將來還怎麼嫁得出去?不行,得要一大筆嫁妝,將來一定要從莫西北那裡敲一大筆嫁妝補償自己的損失。
看著忽然就不言不語,站在原地咬牙切齒的紅綠,一旁的楚俊風都有些見怪不怪了,有奇怪的老闆,沒有奇怪的夥計反而奇怪,於是他留下紅綠,徑自來到前面的大廳。
很精緻的正宗杭州小菜,夜光杯裡搖曳著暗紅色的葡萄美酒,燭光下,一個膚色如玉的少年正淺笑著自酌自飲,沒有逼人的絕色傾城,卻能讓看他的人無法移開目光。
楚俊風后來時常想,莫西北就是在那個時候牢牢的把自己嵌在了他的心上,那種平淡中的自在逍遙,不用任何的言語,已經讓他這樣漂泊江湖追逐名利的人心生羨慕嚮往。
“莫兄今天興致不錯。”在珠簾前停了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