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迎南立刻就對著天楊揮了揮手,然後飛奔著穿過了馬路,朝著我們的方向跑過來,不過他的目的地是不遠處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7…11〃。姐姐像是個女俠那樣,立刻迅捷地開啟了車門也朝著馬路的另一側跑過去。清晨的路上真是奢侈,幾乎沒什麼車,任何人都可以輕盈地踐踏著紅綠燈給的禁令,在斑馬線之外奔跑,就像是身處亂世之中。姐姐攔住了天楊,她們說著,說著,其間姐姐像個耍賴的不良少女那樣,企圖去扯天楊的胳膊—反正,素淨的淑女是打不贏我姐姐的,並沒有過多久,她們倆的身影就重新隱進了醫院的大門裡面。
我發現我無法開啟車門。我又試了一次,車門還是紋絲不動。我倒黴的姐姐一定是在飛奔出去的時候下意識地把車鎖上了。留給我的,只有這一扇副駕座旁邊開著的窗子
——還好,這輛車不是那種只要上鎖車窗就會自己關閉的型號,不然,我就真的被悶在罐子裡了。我看到陳迎南從“7—11”裡出來,手上居然拎著幾罐啤酒。
他看到了我,衝著我走了過來——準確地說,是衝著這輛困住我的車走了過來。那一瞬間我才發現,最初我想開啟車門,其實是想進去那間〃7…11”看一眼。但我來不及想為什麼了,他已經對著那扇敞開的車窗笑了起來,像是在參觀被關進籠子的動物。他的食指關節輕輕地敲了一下車窗的邊緣:“你怎麼在這兒?鄭南音小朋友?”
“我被鎖在裡面了。”我看了他一眼,他那種嘲諷的表情又一次地惹到了我。
“我是說,今天這麼早,你就來了?可是臻臻都還沒來呢,這個鐘點那小傢伙還沒有睡醒,——演員沒到齊,怎麼辦?”
“我陪我姐姐來辦事情的。”該死,我為什麼總是不知不覺地在回答他的問題呢?
他衝著我的臉俯下了身子:“鄭南音小朋友,今天發生了一件很好的事情,所以我想喝一點,我可以請你喝酒。
“誰稀罕。”我開始幻想著車窗那小半截玻璃突然間自動地升起來把他的脖子卡住。
“我哥哥醒了,就在一個小時之前。
我從沒有見過他如此認真地講一句話。
“不開玩笑?”我深呼吸了一下,覺得還是核實一下比較好。
“我沒事閒得——開這種玩笑做什麼?”他無奈地看著我,“雖然現在還不能判斷他的意識損傷到什麼程度,因為他暫時不能講話,可是,他應該會活下來。醫院也覺得這算是個奇蹟,他現在還不算真的脫離危險,但是,我有種特別好的直覺。”
“你的意思是說,我哥哥也不會死了對不對?”我的語氣近似於驚恐。
“沒錯。”他低聲說,“我們倆也可以慶祝一下。二戰停戰了,戰犯上法庭,可是同盟國代表和軸心國代表可以握手的。對不對?”
然後他的手越過了裸露的車窗,托住了我的脖子和臉龐交界的地方。我躲閃了,我在安全帶的縫隙之間掙扎得近乎愚蠢,我微涼的手指在尋找安全帶的扣子,可是我居然摸不到。那個釦子不是像關節一樣,是個會活動的按鈕嗎?我能摸到的,加油啊,可是我放棄了邊緣緩慢地垂了下來。他的手把我的腦袋推到了那半截玻璃窗上,真涼。
我想我必須承認,我知道此刻正在發生什麼。
他笑笑,然後吻了我。
Chapter 16
迦南
我想我永遠都不會忘記,我們就像是從一個浪頭的黑暗窒息裡掙扎出水面來,重新看見彼此的眼睛。那時候,我的第一句話居然是:“我姐姐很快就要回來了。”他又笑了,他說:“沒看錯你。”“沒看錯什麼呀?”我問。他非常悠閒地回答:“你……非常適合地下工作。”原來這又是一句嘲諷而已,可是現在,想要激怒我,似乎有點困難了。
我只是認真地盯著他,突然問他:“你是壞人嗎?”我知道這很可笑,可是對我來說,這是重要的事情。他意外地看著我:“我覺得我不是。”他的視線轉移到了遠處,“你姐姐回來了,我走了。’,轉身之前又補充了一句,“你姐真的很漂亮,可惜就是穿衣服沒品位。”“關你什麼事!”在我重新找回跟他吵架的感覺的時候,他的背影消失了。
每一次,當姐姐重重關上車門的時候,我都會莫名其妙地開始同情方向盤。因為那方向盤就在她正前方,對她激烈的怨氣完全沒有防守的可能。“姐,”我輕輕地說,“別那麼使勁地拉安全帶,會拽壞的。”——當我想要轉移注意力的時候,總是會把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牽扯到對話裡來。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