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著枕頭的冰涼手腕,已顧不及什麼力道輕重,就是使勁地想把她的手扳離枕頭。
用力一拉,過猛的力道讓兩個人都往床下摔落,不過卻也成功地拉開了她與枕頭間的距離。
他無暇去感覺自己落地的背脊所傳來的痛楚,只是連忙摟住此時躺在他身上的她,輕輕撫拍著她的背部,想平穩她因尖叫驟停之後的劇烈喘息。
“沒事了、沒事了。”
她的眼始終沒有睜開過,黑暗對她來說總比看清一切來得好受些。她無意識地搖著頭,腦部一片空白,雙手也可憐兮兮地緊提住他的襯衫。
“沒事了、沒事了。”商濤帆一再地複述著同樣的話,不知道此時的話是安慰她的成分居多,抑是撫平自己的心亂成分居多。
不論如何,現在的他只知道一件事——絕不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
第四章
“她今天還好吧?”商濤帆拉著甫進門的母親追問著杜亞芙的情況。
“有精神些了。”曾意如望著兒子鮮明輪廓上明顯的憔悴臉色,拍了拍他的肩,要他放寬心。
商濤帆微放鬆了些緊繃,給了母親一個笑容。“媽,謝謝您了。”
前天晚上發生的事,是尾隨他的夢魘。因為內疚、因為心疼,他始終無法閤眼入睡。杜亞芙當時的模樣,像烙印一般的燒鑄到他的腦海中。
他是個混球!商濤帆甩了甩頭昏腦脹的頭,端起了桌上的咖啡啜了一口,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怎麼會說出那樣的話?杜亞芙,一個幾乎是完美無缺的女人,如何去接受他那些話的打擊?他的確是因為她的淡漠而有了外遇,但他卻萬萬不能否認,除了她不外露的情緒外,她沒有任何一個地方不符合於一個標準妻子的要件。
她關心他的生活起居,即使沒有熱情的噓寒問暖,卻是不著痕跡地為他打點著一切。結婚之後,他慣喝的咖啡豆不曾缺乏過。他愛喝的紅酒總是供應在酒櫃之間。他房間的茶几上總有她擺上的維他命丸……這些他以前從不曾注意過的細節,在此時一項一項地浮上心頭。
杜亞芙,以她的方式在關心著他。
他是個大混球,一個讓杜亞芙傷心欲絕的超級混球。
所以,打從那晚陪著因注射鎮定劑沉睡的杜亞芙一整夜之後,他沒有再見過她,因為怕見到她眼中的厭煩與痛恨。
“別擔心。醫生不是說亞芙身子原本就虛弱,再加上一時情緒不穩,所以才會病倒的嗎?好好調養就沒事了,你對你老媽的燉補技術沒信心嗎?”曾意如取走了兒子手中的咖啡,換上了一杯白開水。“咖啡喝太多不好。你這幾天的臉色壞透了!”
“我不要緊的。”他扯出了一個笑。然而微青鬍渣的下額及泛著血絲的雙眼,卻顯露了他嚴重缺乏休息的身體狀況。
“你們夫妻倆到底怎麼了?”曾意如心有不忍地看著兒子的憔悴。
一對帶著眾人羨慕的眼光步入禮堂的金童玉女,怎麼會落到今天的地步呢?她始終想不透。
一個外遇,一個不聞不問。他們新婚時的恩愛,商濤帆當初對杜亞芙的呵護備至、狂熱愛戀,她這個做母親的人都還記憶猶新,為什麼這兩個人卻忘得一乾二淨了呢?
這一、兩年來,他們彼此默默注意著對方,她卻不懂為什麼沒有人改變態度。開誠佈公,對他們來說這麼難嗎?現在,一個身心俱疲地躺在床上,一個失魂落魄地躲在房間,這樣會好過嗎?
“我告訴她——我要離婚。”商濤帆伸手捏了下僵硬的脖子,低下了頭低聲地說。
“離婚?”曾意如叫出聲來:“為什麼要離婚?不想辦法去挽回,就開口離婚?你們有沒有考慮過孩子呢?”
“我知道我錯了,我只是一時情緒失控。”
“一時情緒失控也不可以做這種草率的決定啊!”她嚴肅地看著兒子。
“我知道,我真的都知道!”他捧住了頭,嘶喊出他的痛苦。“我完全不知道我在說什麼,我只是看到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我就受不了,我沒法子控制我自己不去刺激她、不去傷害她。”
“你早就傷害她了,在你一開始外遇的時候就傷害她了。”曾意如果斷地告訴兒子。“而以亞芙那種嚴格要求自己的個性看來,我不認為她會在外面交男朋友。”
“是嗎?”商濤帆的眼睛亮了起來。
“沒錯。你和亞芙都結婚四年了,還不清楚她的個性嗎?”
“我從來就猜不透她在想些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