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賤人一樣,生出這種令人作嘔的感情?為什麼……為什麼會想要殺人,殺了他,殺了樓蘭,像當年毒死樓冶那樣,他只恨不能千刀萬剮的將他凌遲!!
樓蘭愕然的望著他,張口,再也說不出一個字眼。高高在上的蓮壬,要怎麼解釋那一刻他眼底蜂擁而出的嫌惡和惱怒,一向冷靜如斯的人,竟然,會恨到想要殺了他?他是,他的親弟弟啊……
“滾出去,滾回那個黑暗的角落裡,從此,沒有召喚不得踏出黑暗一步!否則,別說是皇帝,我讓你連做階下囚的資格都沒有!”蓮壬冷然道,轉身,拂袖而去。
不可原諒,他愛他??他是他的親弟弟,他竟然愛上他?那個吻,那個令人作嘔的吻,幾乎是以一種嘲諷的態度來蔑視著那四年裡的一切,瘋狂,變態,蹂躪,凌/辱,最後都是,恥辱、
銘刻入骨血裡的恥辱,讓他生生世世,永生永世都無法忘記的恥辱!他知道在那些年裡,他是如何的忍辱負重,揚起一張燦若春花的笑臉,親手為他的父皇奉上一杯穿腸毒藥……
七步蓮,母親留下的唯一一樣“禮物”。他從來不覺得那是用來救人的,即使,它只需要一點點便可以救活無數瀕死的生命。可是,他更加清楚的知道,那是一種癮。將長髮和血液碾碎成粉,摻進把白玉蓮花裡,生長出的便不再是救人的聖物,而是,可以讓人步步走向死亡,而不曾覺察分毫的,穿腸毒藥。
四年,他不動聲色的忍了四年,終於,熬到有一天可以親手殺掉他的親生父親。
他殺了,他的父親。
“呵……呵呵呵…………”蓮壬伏在那蓮花池邊低低的笑,笑聲宛如從地獄裡傳來一般,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再抬起雙眼,那雙銀灰色的瞳孔,已經變成了無底的深淵。
殺人不過,頭點地。
【 正番之叄 】
華庭三十五年,歲暮。
京都朱邪城內,家家戶戶張燈結綵的過新年,朱邪的皇宮裡卻是一派冷寂之景。因為比起先帝樓冶那般喜愛熱鬧與喧囂,醉生夢死,樓蘭王似乎更喜歡寧靜與寂寥……
他最後跪在那華美的大殿之上,手心裡緊握著的,是一小片殘碎的衣角,從未覺得白色如此刺眼,像要把雙眼都盲掉。
“你要走?你要丟下我?你為什麼不要我?!”樓蘭跌坐在地上,滿臉淚痕,最後一次歇斯底里的哀嚎,終於勉強滯留下那方清冷孤傲的身影,夜月般皎潔,欠缺了波瀾。
“啪!”,一記銀鞭宛若游龍穿空而來,狠狠地捲上樓蘭的腰肢,刺骨的寒冷與痛楚令他再度匍匐在冰冷的地上,一雙瞳淒涼的望過來,望見蓮壬冷淡無波的雙瞳。
“我告訴過你,你才是這國度裡的王者,為何要我一再重複,樓蘭。”蓮壬冷然望著腳下匍匐的男子,還是少年一般的軀體,姿容絕美,可是身上數不清的傷痕卻解釋了他為何眼含悽楚,珠淚潺潺。
“我不要做皇帝,我只要呆在你身邊,哥哥,難道這樣,都不能令你的鐵石心腸有一絲軟化嗎?”樓蘭哽咽道,“四年,你折磨我訓練我,你為把我培養成合適的王位繼承人而費盡心機,可是到頭來,不過是要我李代桃僵,偷樑換柱……我做了皇帝,我成了樓蘭王,那麼你,我親愛的哥哥?你要去哪裡,你要去哪裡??!”
“住口!”蓮壬慍怒道,彎腰捏起那方下巴,聲音已如雷霆萬鈞滿是徹骨之寒意,“我只說一遍,所以你給我聽清楚聽明白,一生一世的給我記著!我的名字叫蓮壬,不是樓蘭!樓蘭你只是我的弟弟,而我亦無意於這人間的帝王!我要永生,從我親手殺了樓冶開始,我就絕不會再向命運低頭!……”
“你要永生?!難道……難道你獲得母親了修真之源?”樓蘭愕然道,“怎麼可能?你的身體裡明明跟我一樣,還有著一半……”
“人類的血,是麼?”蓮壬低笑一聲,“樓冶的血,太過坑髒,我已經等不及要切除這與他有關的唯一聯絡!讓我告訴你,樓蘭,帝王之位我從未看上過一分一毫,我要的,是這天下的主宰!”
“你的野心,竟然如此之大……”樓蘭喃喃道,失魂落魄的從地上爬起來,踉蹌著倒退了一步,“蓮壬,你從來沒有愛過我,更沒有從心底深處在意過我,是不是?你培養我,只是為了繼承華庭的王位,而你,卻要東行於天下,你心中的謀劃從未告訴過我一分一毫,可笑的是我竟然還天真的以為你曾與我相處承歡……”
“呵呵……呵呵呵……我真是,太傻了,我怎麼能,這麼傻……”樓蘭輕輕的笑,揚起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