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清晰。
“是在,哪裡…”他喃喃道,似乎是昏睡了很久才醒過來,頭腦一時辨別不出所在之地。
他睜著眼直直的望著頭頂懸垂的金絲絨羅帳,水紅的宮絛,床尾一盞纏枝牡丹翠葉薰香爐,正徐徐的冒著紫煙,一派祥和之態,只是,這是哪裡?
“吱呀”一聲,一雙手輕輕推開門扉,伴隨著女子般輕妙拂塵的腳步施施然來到床畔。葉遊牙閉了目懶於探看,卻聽那女子柔弱無骨的嗓音好似出谷的黃鶯,輕輕地喚了聲:
“王爺。”
葉遊牙的身子一震,猛然睜開眼看著來人:憂慮的眸子宛若秋水,蘇睫潺潺,弱柳扶風,果不其然是…
“碧嫵?”葉遊牙失聲叫到,出口才發覺自己的嗓子出奇的沙啞,像是多年沒有開口說話一般的撕裂,十分晦澀。他忍著難受費勁的說,“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碧嫵在這裡,那麼…那麼那個人,也在?!
像是讀出了葉遊牙眼中的避諱和惶恐,碧嫵似安慰一般柔聲說:“王爺放心,此地別院只有碧嫵與桃法,不必擔心別人…”
別人,他擔心的何止是別人?
葉遊牙苦笑了一下,掙扎著想起來,卻只感覺身下撕裂一般的疼痛襲來,他悶哼了一聲,咬著牙把呻吟憋了回去,手臂被人輕柔的攙扶住,葉遊牙抬眸對上碧嫵關切的目光,她說:
“王爺有事儘可吩咐碧嫵去做,若無事的話還是在床上多歇息一些吧!”
“你…”葉遊牙剛要開口問什麼,突然怔住,愣了片刻忽然拂開碧嫵的手,淡淡道,“是他叫你來的?”
“王爺…指的是誰?”碧嫵微微蹙眉。
“誰?還能有誰,哼…”葉遊牙冷笑一聲,翹起嘴角眼帶促狹的看她,“碧嫵你自己說,天下間能知會與你的,除了那個人,還有誰?”
“王爺……”碧嫵面色一僵,低頭,柔柔的說,“請王爺恕碧嫵失禮之罪,大人說過,不要對您提起之前的任何……”
“他是什麼意思?!這裡又是在哪兒??”葉遊牙面色勃然一變,厲聲道,“我之前分明是在端王府,現在這是哪裡?蓮壬那個賤貨,到底把本王弄到哪裡去了?!!…咳,咳咳!!……”
葉遊牙扶著雕花床圍一陣劇烈的咳嗽,身子愈發的虛弱,像是不久於人世一樣,他只覺萬分厭惡,想起之前所受到的屈辱就恨不得…恨不能殺了那個人來洩憤!!
“王爺!”碧嫵驚呼一聲上前,不顧葉遊牙的推拒扶著他,將他後面的背榻支好整個人靠上去,這才令呼吸順暢一些。
碧嫵瞅見那面色紙一般的白,整個人全然沒有在葉漣時候的精神勁兒。心裡一酸,低低的說了句:“王爺別擔心,大人…大人他不在此地,真的……”
“蓮壬他,不在這兒??”葉遊牙懷疑似的看著她,復追問道,“這裡不是端王府,那這是哪裡?我先前不是……”先前不是被…那什麼了?葉遊牙面色一窘,別開臉有點尷尬的問,“賀蘭折呢?賀蘭將軍在哪兒?”
“王爺放心,一切都沒變,賀蘭將軍也安然無恙。”碧嫵連忙安撫道,又接著說,“只是王爺…王爺的身子太過虛弱,不宜再外出走出。大人吩咐碧嫵和桃法前來服侍王爺,其他的事王爺在、還是暫時不要太過操心的好……”
葉遊牙還是覺得不對勁,眸色閃爍著,有些懷疑的看她:“那麼,這裡不是端王府,又是哪裡?”
“回王爺,此處是端王在商溢京郊的一所別苑,除了夏日避暑散心時常來,平日裡並沒有什麼人來往,王爺可在此安心調養。”碧嫵說。
“端王的地盤…”葉遊牙有點猶豫,思索著問,“你們大人,也與端王認識?”
“這個…”碧嫵有些為難的說,“牽涉到大人的話,還請王爺恕碧嫵無法暢所欲言。”
“算了。”葉遊牙無力的揮揮手,“我早知道是這樣,那個人,簡直就是個變態,你若是多說了一句給他知道,回頭不知又要遭什麼罪……”
“王爺…”碧嫵擔憂的望著床上的人,昏睡三天,那臉整個兒的消瘦了一圈兒,膚色白的近乎透明,連那潛藏的面板下淡青的血脈都隱約可見。
碧嫵望著他心裡有些說不出的難受,想起蓮壬招她們前來時像甩垃圾一樣的把葉遊牙甩到她們面前,那雙鳳眼裡的光雖是與平日無二的陰冷,可是分明有蜇藏的怒意。
只是蓮壬不說,她們這些做奴婢的,又有什麼立場去過問呢?
“碧嫵,”葉遊牙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