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會女紅!”總算找到能夠謀財的技藝了。“對啦,我可以繡帕子拿去外頭賣,若是不足,我還能砍柴、挑水的……”話尾是愈說愈小聲,因為瞧見他的臉色陰沉沉的。
她又說錯話了嗎?
“徐府長工多的是,不缺你一個。手伸出來。”
霍水宓呆了呆,乖乖伸出雙手。
“為什麼這麼害怕?”他握住她的小手,還是一樣的粗糙,不算柔軟,看得出是長年苦下來的一雙手。“你不必怕我的。”
“我沒有。”
他的黑眼盯著她,口氣和緩。“我不愛人欺騙我,有什麼就說什麼,這是妻子的本分,如果連你也不誠實,我該相信誰呢?”
現在他扮演的是好好丈夫的模樣,這是假相沒錯,因為不要她懼怕他,先前那二百兩也是買她的心。
是的,他買下了她的人,他要連她的心一塊得到。
昨夜才發現她忠實的程度足以媲美一條忠狗,他們甚至談不上相識,她卻以一個妻子的身份忠於丈夫,他算是意外地買對人;但,就算是一條忠狗也會有背叛主子的時候,要如何方能確保她能守住貞節?
她怕他、敬他還不夠,這樣的女人要變節如同翻書。除非,她能夠愛上他,這是得來的教訓。
雖然那種自以為是的膚淺玩意無法持續太久,但只要她在生下子嗣的這段時間向著他,那麼,孩子肯定會是他的。
霍水宓瞧著他黑黝的眼忽然像陰森森的寒石,以為她的否認引起他的不悅。
“老爺,我……我沒怕你的。”她老實說:“只是還……還不習慣這般接近男人。
說著說著,臉又紅了起來。
“我是你的夫婿,如果連我都不習慣,你還能習慣誰?”他揚起眉,將她拉進懷裡。
“瞧你這模樣,倒跟昨夜裡的女人相差甚距。”
天啊!昨夜當真不是夢境了?她不敢再仰頭瞧他了。簡直是羞死人了!
“我倒是頭一回見到嘗著我嘴裡的酒味也會醉倒的女人。”
“我……老爺,昨夜我真的……咬了你嗎?”她小聲詢問。天啊,從沒料到她醉倒後會那麼……膽大包天!
“有咬痕為證,需不需要脫了衫子讓你瞧瞧?若不是明白你在徐府裡吃好穿好,還真以為你誤將我當食物猛吃著。”他忽然俯下頭在她耳邊低喃:“不過,你取悅了我。”
那聲音似乎帶點笑意,沒有嘲弄,是有些親密的笑聲,原本霍水宓是不敢抬頭看他的了,但聽見這珍貴的笑意,不禁盯了他一眼。
這一眼倒教她看呆了。
她是沒瞧見老爺笑過。向來冷硬的嘴角形成上揚弧度,剎那間放柔了他的臉龐,他原就好看,這一笑像是一塊璀璨磁石,緊緊拉住她的目光。
原來,瞧著一個人也能如同昨夜的傾醉,霍水宓瞧他瞧得痴了,忽然心中生出一個莫名念頭來。
其實,嫁給老爺也不錯啊!
第四章
徐宅佔地約二十餘畝廣,有屋、有園、有山、有水。園中以島、樹、橋、路相間。
池中有三島,島上建亭通橋,環著池畔開路,有溪、有小灘、有山泉、有湖泊,有小樓,還有活像迷宮的庭庭院院或以拱門相連,或以迴廊相接,別說在這兒住了一月半月的,就連前些日子老爺領著她走上一回,她還是摸不清這裡的路線。
瞧,就連這會兒走往“迷宮”裡的書樓,也得邊走邊瞧著珠丫頭畫下的地圖。
“夫人算是苦盡甘來了。”先前在主房,珠丫頭掩著嘴偷笑。“我打入府起也有五年光陰,平日除非送菜送飯的,一般時間是難得見到老爺的。每回遠遠看他,總是冰冷冷地教人不寒而慄,可現下不同了,老爺還貼心地帶夫人認路。鐵定是有幾分喜愛夫人的。”這幾句話雖是揣測,卻也教霍水宓生出莫大的希望來。
從小就沒人憐沒人愛的,老爺會對她有些感情嗎?原以為賣過來的日子是難過,但在徐府裡的兩個月裡卻是很滿足的日子,有紅紅、賈大媽、珠、寶丫頭,還有老爺……
一想起老爺,心頭暖暖滾滾的,不同對紅紅、對爹孃的感覺。
走近書樓,隱約聽見門後頭傳來說話聲。是老爺在談公事嗎?才想要悄悄退走,忽然裡頭叫起聲音:“是誰在外頭?”
“是我,水宓。”她紅著臉回答。
裡頭沒了聲音半晌,才道:“進來吧。”
門扉輕推,霍水宓撩起裙襬,臉染嬌羞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