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著呢。
經了這麼多事,沈珏總算明白,要父親改了這些壞心眼,純屬譫妄。愈是親近之人,這老妖怪的壞心眼就愈多愈猖狂,幸好他爹極少與他同流合汙。
正慶幸著,卻聽季玖一句:“去歇息吧,今日不用做家務。”
“極少”不等於“從不”,沈珏通紅著一張臉,回自己房裡去了。
季玖原是真正關心的,但是等話說完,才回味到自己也是帶了促狹心思,正懊惱著,卻收到伊墨暗藏笑意的一瞥,季玖連忙咳了一聲,重新轉過頭,繼續寫信。
晚間,也不知伊墨在弄什麼,空氣泛起一股股香氣,季玖放下筆,循著氣味一直找到廚房的灶上,伊墨正一手撐著額頭,坐在小凳上鼓搗灶裡火苗。
季玖問:“這是什麼?”一邊問著,一邊乾脆揭起了鍋蓋。
原以為這妖要做晚飯,季玖還有些驚訝,妖也會做飯嗎?結果一揭開蓋子,季玖臉上就黑了。
雖然妻子生產時自己並不在家,可季玖只看一眼,也知道那是什麼粥。
這老蛇!存心是讓沈珏不好過。
季玖說:“你消停點吧。”
伊墨抬起眼,道:“不是給他的。”
“嗯?”季玖呆了呆,想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頓時腦中亂了套,“你要給……”皇帝?
伊墨揚起眉,笑了一下道:“不能嗎?”
季玖怎麼也沒想到,這一份“月子粥”是給皇帝準備的。這蛇——季玖無話可說。
站了片刻,季玖取過勺,一邊攪著鍋裡的粥一邊淡淡道:“雖然有了中意的人,沈珏也不會為他舍了自己父親,平白做這麼孩子氣的事,也不怕叫人笑話。”略頓,補上一句道:“你這生的是哪門子氣。”
心思叫人戳破了,老蛇臉上不見分毫羞慚之色,倒是坦蕩的很,道:“我高興。”他就樂意做這般孩子氣的事,怎麼著?
季玖其實也能想得到,養了這麼多年的孩子與別人好了,作為父親,心裡一定是有些情緒的。只是他之前並不知道,這一份無血緣的親情,能將這老妖怪羈絆的這般深,深到連這種幼稚可笑的事都做得出來。
想了想,季玖蹲□與他面對著面,眯起眼道:“你想讓皇帝難堪?我瞭解他,就這一碗粥辦不到的。”
伊墨來了興致,問:“還要如何?”
“讓我親自送去,叫他喊我一聲爹。”季玖的眼睛徹底眯成了弧狀,問:“如何?”
伊墨被他這般打岔,心裡的不鬱也消散了許多,聞言搖了搖頭:“不若你我一起去。”
季玖拿著鐵勺敲在他腦袋上,“蹬鼻子上臉!”好心與他開懷,還得寸進尺了。
最後那鍋粥,被他們倒了。倒粥的時候,沈珏出來,站在兩人旁邊,望著那鍋紅紅的補身的粥,在夜色裡熱著臉頰道:“要丟也是你們丟下我。”
說的甚是真誠,以及委屈。
季玖想到短命的沈清軒,望他一眼,也就不說話了。相處時間越長,那些硬話就越說不出口,眼前兩人都是妖,卻不知比他見過的人,情深意重多少。
每每想到這裡,季玖就不由自主的感到沈清軒造孽。又覺得,那個人雖纏綿病榻半生,卻又何其有幸。
伊墨倒了粥,提著鍋卻說了一句:“你遲早都會被丟下的。”
小寶輕易就被他一句話傷了心,低頭不吭聲。
季玖看不過眼,嘴皮利索的道:“你也就現在得便宜賣乖,剛剛氣鼓鼓熬粥要去得罪皇帝的人也不知道是誰。兒子還沒被搶走便是這模樣,要真被搶走了,你還不得要去沈清軒墓裡抱著白骨哭一場?”
一番話,說的父子兩個臉色各異,各有各的精彩。
季玖跟沒事人一樣,轉身回房了。
留下伊墨望著他的背影,與沈珏道:“他怎麼這般不饒人?”
小寶記著他剛剛傷自己的事,說道:“前世慣著你,今生不慣了。”說著邁步就走,儼然一副要把父親拋下的氣勢。
走了不足十步,又折回身,拉著伊墨長袖,給拽回去了。
又一次在季玖面前吃癟,這夜伊墨開始認真考慮,是不是真的讓上一世的沈清軒慣壞了,總是為所欲為,卻從未被沈清軒說過什麼,連一句埋怨都沒有,所給的都是包容與忍耐。
可惜這樣的反省根本沒持續多久,在季玖上榻後,他又不顧別人意願的躺過去,將人禁錮住,抱進自己懷裡。
日子就這麼不徐不疾的過,季玖的承諾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