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父親也休想甩得掉孩兒。”沈珏言辭錚錚,堅定道:“若是尋得了爹爹,也算團聚。若是途中有個萬一,孩兒好歹還能出份力。”說著,沈珏匍匐在地,叩首道:“求父親成全。”
伊墨不言,默默飲酒,一股酒見了底,才點頭道:“冠禮成了,就走吧。”
“是。”沈珏露了笑,起身坐回椅上,事情談妥,似乎氣氛也鬆弛了一些,環顧了四周,沈珏問道:“父親就是在這裡遇上爹爹的?”
伊墨伸手指著窗外木欄,神情也看不出什麼名堂,輕描淡寫的說:“那裡,他潑了我一盞茶。”
於是他掉頭咬了他一口,毒素迅速遊走,在那孱弱體內蔓延,從肌理到血脈,從血脈到臟腑,劇毒終是入了骨。
而他,卻被反噬了。
名叫沈清軒的毒,也沁入了他的骨。
從此萬劫不復。
沈珏看著月光下白雪覆蓋的木欄,輕笑一聲道:“爹爹曾經說,他怎麼也沒想到,一碗茶潑出去,遇上了美人蛇。”
放下空空的酒壺,伊墨道:“睡吧。”
這一夜,山下爆竹徹夜不眠,只是再與他們無關了。
作者有話要說:俺回來嫋~
34
34、第二卷·二 。。。
一百五十三年後
鼎香樓今夜生意頗旺,跑堂夥計忙的汗流浹背,搭在肩上的抹布也不知是用來抹桌子還是擦汗才好,好不容易送走一撥客人,門外又走進來一群人,衣著鮮豔,絹緞在燭光下泛著一層水光,一望就知不是商賈平民。夥計迎上去,瞄了眼那領頭人的靛藍袍下的官靴,忙抬起臉來笑道:“官爺二樓請。”
一行七人不動聲色的上了樓,進了雅室陸續坐下了,才有人取出碎銀賞了夥計,餘話不說,打賞不過是誇他眼力。
夥計領了賞高高興興退下,一邊在廳中忙碌著一邊瞅著門口,也不知多久,門外才施施然走進來一人,眉目清雋,是含著笑的。那人邁過門檻,也不用人招呼,徑自上了樓。
夥計伸長脖子去看,只覺那青年眼熟,那神態風韻似乎在何處見過,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雅間內等待的七人聽聞腳步聲靠近房門,陸續都站了起來,頃刻,門便被推開了,門外季玖打量眾人一番後笑道:“請我吃酒,一個個臉色比上戰場還難看是為何?”
先前打賞夥計的那人也笑了,一邊請坐一邊道:“總不會是怕小將軍吃完了他們一年薪俸吧?”
季玖“嗤”了一聲,道:“無事,薪俸不夠兵餉多得是,就看你們膽子有多大,能拿多少,若是膽大的,莫說這一桌酒席,便是再備個千萬桌也不過九牛一毛。”
話一落地,滿室靜了。
季玖這才落座,伸手取過桌上酒壺,給自己斟酒,這一番動作,袖口被微微抻起來,露出腕上一片肌膚,比尋常武將稍白些,卻也是緊實的肌理,只是手腕一側的印記彷彿兩個深色小孔,頗有意思。這是季玖的胎記,生來就有,在手腕內側,隨著年歲一起長大,有人說是痣,只是顏色稍淡而已。也有人說,像是被蛇咬過的傷口。季玖無事時盯著它看,也覺得那像是蛇咬出的痕印,只是他從未被咬過,又何談痕印?只是胎記而已,一直不曾褪去。
季玖慢悠悠的給自己斟滿酒,又慢悠悠的啜飲,神態愜意而悠閒,仿若那杯中盛的是仙甘蜜露。
餘下人再不說話,只看著他飲,一個個有口難言的模樣。
其實有什麼難言呢?季玖在內心裡是不以為然的,既然敢剋扣軍餉,豈能沒想過會有人贓俱獲的一天。預想過後果,仍是以身犯險,可見是要財不要命的。
一壺酒自斟自飲告罄,季玖搖了搖空壺起了身,緩緩道:“酒好得很。各位若還能活到明年這個時節,這個地方,我請酒擺宴。”也不理眾人挽留,終是在各種複雜的目光裡掉頭離去,留下來,本身也無意義。
走在街市上,季玖看著兩旁販賣的小貨攤,攤上懸著燈籠,照著下面的貨物,大多都是些手工品,有些粗糙,有些精緻。紅紗蒙著的燈籠讓整條街市都瀰漫在一種熱鬧的喧囂裡。身後有人在喊:小將軍,小將軍留步!
季玖頓了頓,掃了眼四周本想找個地方溜走了事,卻發現並無空隙可鑽,只好站在原地,讓人逮個正著。
季玖說:“又來做什麼?還嫌今日坑我不夠麼?”
來人卻是方才席中與他接話的那人,常殷,常殷嘆了口氣,道:“我曉得今日不該叫你去。誰讓那軍侯與我相識,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