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也是如此。他放下了開了一半的處方單,還從容地摘下了眼鏡。他們去哪兒了呢?
我一個人好像被整個世界遺忘的幽魂,戰戰兢兢經過了護士臺,護士臺上砌了杯茶,用的是電磁爐,茶在冒著熱氣,電磁爐卻熄滅了。
我驀然想起昨天半夜零點四十三分,時間在我面前驟然停止的那一瞬間。
又一次?
我下意識地去尋找鐘錶,沒有找到。
這個醫院裡,這一層,我沒有找到任何可以顯示時間的東西。這很奇怪。不止時間,日期都沒有。我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但我現在更害怕了。
我打算繼續往前走,從走道中央的樓梯下樓,離開這個詭異的地方。
可是我剛抬步,突然之間,我右手邊的護士臺,電話響了。
我嚇了一跳。這個地方安靜得掉根針都能聽到,連呼吸聲我都覺得吵,然後它突然鈴鈴直響,我差點被嚇得靈魂出竅。我很害怕電話鈴聲會驚醒什麼可怕的東西,大氣都不敢出,只當自己不存在,在原地激靈了大概一分鐘左右,才發現似乎除了電話鈴聲別無其他,才敢稍微有所動作。
我找回點理智,想了想,覺得既然已經在這種場景裡了,那這個電話肯定是打給我的。
我雖然膽小,不過還頗看過幾篇恐怖片。我傻我才接他,天知道這電話線對面是什麼東西,會不會順著電話線爬出來。
於是我埋頭就走,權當自己是路人甲。
我又走了幾步,電話沒聲了,很安靜。
然後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我生生頓住,不敢走。我有點奇怪。因為醫院現在很奇怪,而電話就這麼正常地“打不通…掛掉”,讓我有種它要發大招的感覺。
我等了一會兒,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戰戰兢兢地繼續往前走。等我走到護士臺之後頭一個病房的時候,電話鈴又響了。
這一次,不是從護士臺傳來的,是從離我最近的那兩個病房裡,同時。
靠,我就知道不會有那麼好的事,在這兒等我呢。
我終於想起來跑。這兩個電話此起彼伏交錯的鈴鈴聲讓我覺得在催命。
但是,隨著我快跑,整條走廊以我為中心,開始響起無窮無盡的電話鈴聲。每個病房裡的電話都響了。這一層就瞬間變成一個沒有接線生的電信中心。每一臺的鈴聲都一樣,但是響起的時間是錯開的,起初雜亂無章。但是我越是不接,那鈴鈴、鈴鈴、鈴鈴的聲音就開始合流,頻率越來越接近,最終變成整齊劃一的共鳴,震得我整個人都快要崩潰。
我知道我大概是跑不掉了。
我不敢推開任何一間病房去接電話。所以我退回了護士臺。我伸手出去拿聽筒的時候,全身都在抖。
我接起來,沒有馬上聽。但這一層樓的其他座機,全都不響了。
我把聽筒放到耳邊。對面沒聲響。我知道這也是在發大招。我已經準備好聽到任何地方的任何聲音。
但是沒有。沒有我想象的鬼叫或者低沉的絮語。我大著膽子聽了半天,竟然還微微聽到人的呼吸聲。那呼吸聲很急促,甚至像是在喘,似乎跟我一樣緊張。
我第一反應是:難道是我室友?
我立馬喊他:“小柳!小柳!”
對面似乎頓了頓,喂喂兩聲。
我有點失望,不是我室友,聽起來應該是一個和我年紀差不多大的年輕男子。不過是人我就放心了。我有太多問題想問他:“這醫院是……”
他急切地打斷我的話,“快下來,我在下面等你。”
然後掛掉了。
聽筒裡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我看了看聽筒,把它掛了起來。
對面年輕男子的聲音很特別,就是那種特別乾淨、特別明澈的聲線,好聽,身邊沒有人擁有,不過卻覺得異常熟悉。
只是聽起來很冷漠就是了。
我決定還是聽他的話好。反正我本來就是要下去的。
但是隨即我就發現一個問題。
這一層沒有樓梯。
我被送到這一層來的時候,並沒有怎麼注意它的格局。不過醫院都差不多,一條走廊,兩邊病房,中間是上下的樓梯,樓梯口是護士臺。
可是現在我站在護士臺前,卻沒有看到樓梯。
那我室友是走哪條路,把我連拖帶抱弄上來的?
我自己親自走過的,還能丟了不成?
我盤算了一下,現在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