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死宅手裡拿著的那柄,不久前剛被我用過,白色光潔的塑膠表面,還浮滿了油膩膩、泛著紅光的油珠子。
比起我們倆的個頭,那柄塑膠叉子實在小得可憐,但是我卻覺得,這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可怕的東西。
死宅的舌頭又從嘴裡滑出來了,他看著我,哈,哈地喘著氣。
然後,他以一種他這幅尊榮根本達不到的外科醫生般的精準,把塑膠叉子插進了我左邊最後一根肋骨起始的地方,開始切割……
插進去的那一瞬間,疼痛很尖銳,但是那柄塑膠叉子也斷掉了一根角。我以為他會放棄,但是他居然不管不顧,就這麼亂劃拉!那個過程簡直就像噩夢一樣,我不能叫,不能動,而叉子很鈍,第二次插我的時候,尖角就全部崩裂了,他用塑膠不規則的斷層在那裡來回鋸我,我能感覺到我的皮肉和脂肪跟著那把摩擦著的塑膠叉子來回牽拉,那種鈍痛我根本不能忍。死宅像是完全沒有智商,只剩下嚇人的狂熱,耷拉著舌頭折磨我。
等他發現塑膠叉子沒用的時候,他就果斷把叉子丟掉了。我已經破了個洞,感覺血源源不斷地從肚子裡流出去,不多久就覺得徹骨得冷。我以為死宅會找個順手的工具把我結果了,但是他沒有,他直接把自己的手指插進了我那個傷口裡,左右手都有,然後往兩側拉,要生生把我的皮肉拉開。我從來沒有這麼恐懼過,我在他手裡,就好像是個破布袋一樣,連哭叫都做不到。他不在乎我的反應,也不在乎我的感受,我完完全全就是一樣東西,我也祈求不到任何憐憫,沒人能救我。他就是要無比粗魯地把我拆了,把我弄壞,沒有任何原因與解釋。我第一次站在“物品”的角度被對待,發現我們作為人也其實毫無憐憫。但物品至少沒有知覺,我卻要活生生看著別的什麼東西把我從外向內扒開。我體會到了被虐待的動物是個什麼感覺了。
在他把傷口扯大之後我還是又感覺的,一直疼,非常疼,還很冷,然後不能叫,覺得特別委屈,想我媽媽。他把手伸到我肚子裡的時候,一開始我也是有感覺的,因為疼痛突然加倍,無數多倍!我肚子裡突然多了一雙隨便亂挖的手啊,我還能看到我身上鼓起的、那一部分不屬於我的東西,我當即就暈過去了。但是我暈的時候非常短暫,疼痛太劇烈,把我活生生疼醒了。這個時候我疼得整個人都神志不清,五感全都模糊了。因為外界的刺激對我來說已經全然不重要了,我全身上下,都好像已經消失,只剩下胸口這一塊兒。他突然捏了我一下,我腦子裡就瞬間漲疼,眼睛也充血,視線變得血紅一片。
我現在知道他捏了我哪裡。
他用手,捏住了我的心臟。
我不知道這在醫學上有多難辦,但是他已經從我左下肋骨,把手伸進了我的胸腔,捏住了我的心臟。他伏在我身上,右手的小臂已經看不到了。
我就聽到我整個人裡面,迴盪著隆隆的心跳聲,非常快,簡直像有人在我耳邊打鼓,但是被他捏著,很難受,說不出的難受,悶,頭暈。
這大概只有短短几秒鐘時間,但是我記憶非常深刻,也覺得時間過得很慢。
接下來的事情,我真的連提起來都害怕。
他用那種可怕的力道,把我還在跳的心臟,活生生往外拽……
那種感覺我沒辦法形容,就好像整個人要從身體裡被拽出去,喘不過氣得疼。我現在想起來還會哭。太可怕了。
後來事情是怎麼結束的,我記不太起來,因為那之後我的記憶出現了斷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光,手電筒的光,落在我身上,非常刺眼,然後光柱之後出現了我室友的臉。他的表情非常驚訝,那種被嚇到的表情,然後我室友還算冷靜地湊上來,依次翻開我的兩邊下眼瞼,似乎在檢查我的身體狀況。就在他的手指碰到我的時候,我身上被施加的壓力突然之間全部消失了,我幾乎是一瞬間彈跳起來,撞到了上鋪的床板。
這下我心口疼,頭也疼,大哭起來,哭得喘不來氣。我室友矮著頭半蹲在我腳後的床上,此時把手電筒放在一邊,靠過來抱了我一下。可以有個人依靠的感覺太好了,我埋在他懷裡,幾乎前前後後哭了有十分鐘左右,腦子完全轉不過來,也給不出其他反應。我室友的舊襯衫被我哭得像是水洗過一樣。我因為剛經歷過這種事,完全已經崩潰了,一直在說些我自己都聽不懂的話,還罵他,“你去哪裡了?你去哪裡了?”我室友嘆了口氣拍了拍我的後背。等我哭得想起來我已經快要死了,我又一驚一乍地跳起來,這次磕到了他的下巴。我室友隨便揉了下自己,把手放在我的頭頂,問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