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青想了想道:“家父是葉家的西席,我與將軍自幼相識。”
夏玉瑾笑道:“哈,她說自己小時候不是一般的兇。”
胡青點頭:“何止是兇,簡直是個混蛋。從小就穿男裝,蠻橫霸道,招搖過市,見不順眼人的就隨意欺凌,什麼壞事都有她一腿。葉老將軍對她的行徑恨得要死,三天兩頭動手打架,半個月吼一次要逐她出家門。”
夏玉瑾好奇問:“漠北人都不知道她是女人?”
胡青白了他一眼:“你覺得家裡有個霸道兒子,還是有個霸道女兒名聲好?”
都是丟臉,自然要選少得丟。
葉家抵不住葉昭的混賬,又沒臉承認她是女兒,只好對家裡人下了封口令。
葉昭身材高挑,武功高強,說話做事都比男人更狠辣,說她是女兒,好比指著只老虎硬說是綿羊,根本沒人相信。
久而久之,漠北人都以為葉家有三個兒子。
夏玉瑾想明白其間關鍵,問:“你既討厭她,何苦要跟著她做事?”
“討厭?或許吧。”胡青的思緒有些恍惚,他不自覺又想起六年前的晚上,再次陷入那場永遠也不能醒來的噩夢。
熊熊烈火環繞在身邊,腥臭的氣息在鼻間漂浮。
漠北的雍關城破,葉家是首當其衝的屠殺目標,夫人妾室、丫鬟侍女、下人僕役無一倖免。房屋的沖天火光中,他被父親藏在柴房的雜物筐內,上面鋪了厚厚一層爛草,叮囑他“好好活著”。他眼睜睜看著父親尚未衝出大門,就被蠻金兵隨手一刀砍下頭顱,還當球踢著玩,笑著鬧著,比較誰得球最圓,踢得最遠。
鮮血順著青石地面,徐徐流淌著,侵入柳條筐,浸溼了他的衣角,尚有暖暖的溫度。
父親的身軀靜靜躺著,蒼老彎曲的脊背已永遠睡下。
他再也不會在夜裡用難聽的聲音,念四書五經催眠他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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