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萬金軍?沒錯,太原的確有一萬出頭的金軍……但是,那又怎麼樣?”趙梃神采飛揚的臉上,有著屬於勝利者的豪氣,“去歲初冬,金將完顏撒離喝、完顏設也馬率二萬金軍入侵我天樞城。在井陘道、在奈何關,二萬金軍灰飛煙滅。撒離喝敗逃,設也馬成擒……今歲三月,我天誅軍出平定,取壽陽。一戰滅太原駐守壽陽的三千五百守軍,擊殺太原副將韓慶和;二戰殲太原增援壽陽的三千精銳,重創太原守將完顏突合速。之後全軍殺入河東,圍太原以拒四方之敵。一日間拔太原三關城,強攻太原五日。四月二十一,夜襲太原,一鼓而下,盡殲四千守軍。斬太原新任守將完顏銀術可,斃龍虎大王完顏突合速……上萬金軍又如何?城高牆厚又怎樣?焉能擋我天誅軍雷霆一擊!”
徐徽言簡直就像聽神話,表情呆滯得完全不像個一軍統帥。去年的奈何關之戰,由於河東金軍全力封鎖,訊息很難傳過黃河。零碎傳言又嚴重走樣,老百姓私下裡說得倒挺帶勁,但聽在將軍統帥們的耳朵裡,則是荒誕不經,不足為信。這倒也罷了,畢竟太行山距晉寧軍遠了點,但太原就不一樣了。
太原之戰,距今不過半月,由於太原至晉寧軍的驛站已被破壞,要傳到三百里外的葭蘆寨,中間還隔了個敵對勢力石州,詳細訊息要傳過來。起碼要一個月。
這是徐徽言首次聽聞太原之戰的簡略經過,可其中透露出的資訊,卻令他有種如雷貫耳的感覺,這一切都是真的?完顏銀術可、完顏突合速,那兩個人簡直就是宋之西軍的噩夢,這就死了?還是被擊殺的?
似乎看出了徐徽言的不信,趙梃淡淡笑道:“徐公可派信得過的子弟,隨我屬下軍士快馬趕到太原,自會明白,也有助於徐公定下決心。”
“好!”徐徽言脫口而出。隨意意識到不妥。歉然道:“非是不信小公爺,實是滋事體大……”
趙梃微笑道:“徐公穩健,當有此舉。”
雖然這驚天訊息一時令徐徽言難以消化,但不妨礙他做出正確應對。但見他面色肅穆。後退數步。整理衣冠。大袖合攏,雙掌交疊,端端正正地向趙偲、趙梃叔侄鄭重行禮。長鞠到地,口中道:“徐彥猷先前不明越王與相國公所處陣營,有所怠慢,更不知越王爺帶來皇后懿旨,有失朝儀。彥猷在此,向皇后娘娘,向二位王公請罪。”說罷,衣袍一撩,就要下跪。
趙氏叔侄如何能讓徐徽言下跪,同時上前,一人一雙手,挽住徐徽言。
就算徐徽言不說,趙氏叔侄心下也明白,就象他們懷疑徐徽言是否會因姻親之故,倒向叛國投敵的折家一樣,徐徽言同樣也對他們叔侄二人的身份存疑。因為整個天下間,除了金國那邊與天誅軍之外,誰都以為他們叔侄二人,包括朱皇后在內,全被擄去金國的上京會寧府,身陷囹圇。此番驟然出現,安知不是奉金人之命而來?這也就是起初徐徽言神態冷淡的原因。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為趙偲是宗親皇室,又是多年舊識,徐徽言哪會請其入府敘話,早讓人打出寨門去了……
雙方誤會盡釋,芥蒂皆棄,這才重新見禮,坦誠以待。
賓主欣然落坐,這回趙梃也不用扮侍衛了,直接坐在乃叔的身側。剛一坐定,徐徽言就迫不及待的問出一個困擾於心的問題:“據皇后懿旨所述,皇后、濟王、二位王公、諸帝姬,還有不少宗室都安居於太行中麓的天樞城,由天誅軍保護。適才又聽到小公爺歷數天誅軍一系列驕人戰績6說實話,彥猷實在難以置信天下間竟有此強軍。但不知這天誅軍是何淵源?其統軍者又是那位名臣戰將?”
趙氏叔倒對望一眼,趙偲本想開口,但不知怎地,想起二十三郎在天渾津對自己說的一番話,躊躇一會,還是示意趙梃來說:“二十三郎,你是天誅軍士官,既然說到天誅軍,還有你的軍主,便由你來說罷。”
趙梃入伍很晚,對軍主狄烈的崛起也不是很清楚,本不是敘述天誅軍主狄烈及這支傳奇軍隊崛起的合適人選,但以他所瞭解到的那幾成內幕,隨便倒點東西出來,就足夠令徐徽言這位習慣於宋軍一貫戰績與戰力的一軍統帥,徹底震撼!
洹水河畔襲金營(趙梃就是在那時被救的,所以印象深刻)、三王大寨救諸姬、易水南岸逐金虜、太行山上揚紅旗……這一樁樁的事蹟,構成一個傳奇,一個人與一支強軍,從誕生到發展壯大的傳奇。
趙梃娓娓道來,不說徐徽言聽得震憾莫名,即便是趙偲,有些事也是頭一回聽聞。這不奇怪,趙偲身為皇族首腦人物,平日裡深居簡出,不敢太過蹦噠,以免招惹保密局注意,有很多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