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軍敗卒一衝,也跟著潰散而逃。
主戰的正兵都跑了,跑龍套的輔兵哪裡會肯慢一步,當即將各種器具一丟,一鬨而散。
滿坡都是潰逃的輔兵背影,但槍聲沒有再響起,或許是女兵不忍,或許是認為輔兵無戰力,不值得浪費彈藥。
如果這場面被狄烈與他手下的大將們看到,一定會心生感慨:金軍,果然大不如前了。
谷口山坡之上,完顏宗輔看著山谷間爭相奪路而逃的潰兵,出奇地沒有發怒。
良久,完顏宗輔長嘆一聲:“原來這就是火槍車城之殺陣啊!那位天誅軍主真是奇才,竟能制定出如此攻防一體的武器與戰術。可惜啊可惜!為何不生在我大金……”
耶律鐸小心問道:“副元帥,那些潰兵要不要……”
“不必了,此非戰之罪,殺之無益。”作為一個謀略型將帥,完顏宗輔還是比較勇於自我批評的,“婁室的戰法是不錯的,但是因為我軍……嗯,尤其是本帥,缺乏與敵軍新式武器交手的經驗,失之靈活,未能因勢而變,致有此敗。”
耶律鐸看著漸黑的天色,請示道:“副元帥,是再戰一場,還安營紮寨?”
“再戰!”完顏宗輔以不容置疑地語氣道,“今夜若不能透過此山谷,明日則危矣!”
“可是,櫓車已經無用……”
“不,櫓車還有用,但要增加一點東西。”完顏宗輔冷冷一笑,“火槍殺陣的確很強,但並非不可抵擋,傳工匠頭目過來……”
就在這時,忽然聽得遠處一陣歡呼,抬眼望去,就見遺棄一地的櫓車、飛梯、橈鉤,均被城寨中奔出的浮山旅士兵點燃。半坡之上,火頭處處。好似叢叢篝火,將深靛色的天空,映照得一片橙紅。
這火光,再次令金軍計程車氣跌到一個新低。
……
辛玉奴壓抑著想咳嗽地**,從充滿嗆人哨煙的車廂走出來,閉上雙眼,深深吸了口新鮮空氣,感覺舒坦極了。倏地似有所覺,猛睜眼——果然,眼前直直站著一個人。
辛玉奴悚然伸手摸向腰間匕首。
那人卻向辛玉奴行了個叩胸禮:“劉二牛見過辛副都頭。”
“劉二牛……”辛玉奴怔忡一下。想起來了。浮山旅給每一輛戰車都配備了一什戰兵,專門保護女兵與戰車的安全。這個叫劉二牛的少年,就是專事近戰,以保衛她所在的這輛戰車那一什戰兵中的一員。
辛玉奴釋然而笑。鬆開握匕首的手:“原來是二牛啊……你那一什人都抓緊時間到營寨裡休息了。你怎麼還在這?”
劉二牛。一個年約十七、八的矮壯敦實少年,聞言憨憨一笑,抓抓頭皮。道:“什長說了,得留一個崗哨,俺就留下了……真看不出,你們這些小娘子,竟恁般厲害。”
對於參加過柳林鋪野外誘敵與車城血戰的辛玉奴來說,適才那場戰鬥,烈度著實低了一些,淡淡道,“也不算什麼,只不過打垮一支漢兒軍而已。”
劉二牛瞪大眼睛:“他們,可是義勝軍啊!圍困補充師,擊敗俺旅救援部隊的,就是這支義勝軍啊!”
辛玉奴平靜道:“就算是女真軍又如何?子彈面前,人人平等。”
劉二牛呆愣好一陣,真心實意嘆道:“先前,你們女兵打頭陣,俺們很多兄弟都不服,但如今……俺服了。你們就是那個花……花什草木的女將軍……”
辛玉奴輕笑道:“花木蘭!”
“啊,對,就是花木蘭……”
“好了,我要向指揮使彙報了,小兄弟,回見。”
“哎,等等……”
“什麼?”
劉二牛從懷裡掏出一塊青灰色的布巾,指指辛玉奴的臉。
辛玉奴下意識抬手朝臉上摸了一把,藉著火光一看,手指烏漆麻黑——卻是在車廂裡被硝煙薰的,想來戰車內所有的女兵都是一樣的吧。
辛玉奴啊了一聲,道了聲謝,卻不接劉二牛的布巾,而是匆匆找清水洗臉去了。女人的天性,即使在戰場間隙,也不忘保持儀容整潔。
劉二牛握著布巾,愣愣出神,火光將他猶帶稚氣的臉映得紅紅的……
這個時候,能保持玉容整潔的,怕只有站在車牆後面的臨時指揮木樓上的趙玉嬙了。此時她正用望遠鏡觀看金軍動靜,可惜距離太遠,天色已晚,基本看不到什麼。
在木樓的一角,劉澤正滿面敬意地不時瞟一眼這位大宋郡主的披甲倩影,之前的擔心,已化為烏有。果然,火槍這種新型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