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辯。
實際上,敵我難辯的只是金兵。梁興五人一直緊緊靠在一起,以梁興為鋒刃,趙梃與寨兵的弓刀為兩脅,郭大石與獵兵的火槍壓後,五人齊心脅力,一路劈波斬浪,將捅堵在山道的金兵隊伍衝撞得混亂不堪,破圍而出。
從半山腰衝刺,到混亂突圍,前後不過半炷香時間,緊張劇烈的搏殺,卻已耗去五人大量的體力。
梁興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隨手扔掉手中破爛不堪的旁牌,再將身上臃腫的羊皮襖脫下,露出內裡半身鐵葉甲。梁興止住腳步,拔出腰刀,向眾人一揮手:“你們……手中火槍不宜近戰……先走,俺留下擋一擋……”
郭大石與趙梃知道梁興說的是實情,在這樣的混戰當中,火槍的確不好使,個人的武勇反而可以發揮。
郭大石點點頭,拔出腰刀扔向梁興,後者揚手接過,雙刀在手上挽了幾個刀花。這時那寨兵看看郭大石與趙梃手中槍弓,又低頭瞧瞧自家手中大刀,略微猶豫一下,道:“俺也留下吧……”
郭大石用力拍拍那寨兵肩膀:“五馬山寨也是有好漢子的。”
郭大石三人身影還未消失,梁興與那寨兵已轉身虎吼一聲,一頭撞入追兵當中,三把刀舞成一團刀光,瞬間砍倒五、六人。
“點火把,點火把……”黑暗中傳來金兵驚惶的大叫聲。
篷篷!十幾道火把點燃,照亮了砍殺中梁興與那寨兵一臉血汙的猙獰……
刷刷!又是兩刀,兩名金兵頸項開裂,鮮血激射倒下……之前突圍本已消耗大量體力,此時又連續手刃七名金兵,體疲氣虛的梁興雙刀柱地,大口喘息不已。
此時,金兵之中突然衝出一名身體極為健碩的壯漢,手持一柄單手大斧,身上居然穿著一身籤軍中少見的鎖子甲,顯然是一名有身份的頭目。
這金兵頭目甫一現身,便發出一聲獸吼,雙手掄斧迎面劈向那寨兵。寨兵躲閃不及,硬著頭皮按刀一檔——當!手刀居然生生斷為兩截。那寨兵被劈得連連後退,尚未拿樁站穩,金兵頭目一個墊步衝上前,用厚實的肩膀猛力一撞,將那寨兵撞飛七、八步,一路翻滾跌下山崖……
一擊斃敵,眾金兵齊聲歡呼。金兵頭目卻渾不在意地扭了扭粗壯的脖子,在脖頸發出的咔啦啦響聲中,轉身將兇狠的目光鎖定在梁興身上。
梁興長吸一口氣,將砍得滿是缺口的雙刀從雪地拔出,一刀正執,一刀反握,躬身屈足,宛若一張繃得緊緊、蓄勢待發的弓矢。
金軍頭目倒提大斧,踏著桀桀的冰雪,大腳踩處,雪花四濺,越奔越快,越撲越近……
“啊——”
隨著兩聲裂帛似地大喊,兩道人影快速接近……就在二人行將碰撞的一瞬,梁興的前手刀突然扭轉半圈,正好將火把的亮光藉著雪亮的刀面投射到對手的雙眼中。
金兵頭目本能地一閉眼,心頭一慌,揮舞大斧的動作也為之一滯。
就是現在!梁興前手刀猛力向前一格,壓住對手斧柄,後手刀反握著自下而上一撩,掠過那金兵頭目的脖頸……一股熱血噴濺而出,標到丈外的雪地上,將雪地溶出一連串大小不一的凹坑……
“王老虎死了!王老虎死了!”
金兵發出一陣驚呼,集體向後退了好幾步。
梁興一刀斃敵,看似輕鬆,其實勇氣、膽量、時機拿捏,缺一不可,但有差池,死的就可能是他。從金兵頭目屍身旁一掠而過,梁興雙腳已經發軟,這生死一擊耗去他最後的一絲體能,此時若有金兵上前,可輕易將之斬殺。
好在憑著梁興刀斬敵將之威,金兵被震懾住,趁此良機,梁興回了幾口氣,勉強拔足,徐徐後退,身影沒入黑暗中。
金兵也很快反應過來,這兇悍的敵人已力盡,正是打落水狗的好時機,頓時呼喝著向前追去。
剛剛追過一個轉彎,前面打火把的那名金兵,已經照見梁興踉蹌的身影。身旁另一名金兵正興奮地摘弓取箭,突聞一聲弓弦作響,迎面一點寒光射來,面門一痛,大叫倒地。
隨後又是砰砰兩槍,打火把的金兵晃了晃身軀,撲到在地。
眾追兵正驚疑不定之際,黑暗中呼呼呼飛出三顆冒著火花的鐵蛋子……
轟轟轟!追得正緊的七、八名金兵慘叫倒地。
這一下,金兵真正被嚇住了。前面的慌忙往後退,後面的習慣性向前衝,黑暗中的金兵擁擠成一團,一時間進退不得。
趁此良機,郭大石三人從岩石後躍出,七手八腳扶持住梁興,朝半里外的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