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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雙手雙腳支撐著牆角的林黥很是苦澀,看周逸平的神情,似乎還得在這裡呆上很長一段時間,可這麼光滑的牆壁,就這麼支撐的話,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感覺身體已經有了下滑的傾向,林黥卻只能咬牙支撐著,深怕發出聲音,在這麼安靜的環境下,哪怕發出一丁點的聲音,都會是如雷貫耳般轟鳴。
就在林黥準備冒險稍微下滑一點時,突然聽見周逸平的一聲嘆息,只他盯著那張詭異的照片呢喃著自言自語道:“以前,總覺得應該在你面前高一等,覺得在所有周家人面前,你連個傭人都不如,呵,現在,最想聊天的人卻只有你,真是一種可笑的諷刺!”
說到這裡,周逸平自嘲地笑了笑,從上衣的口袋裡掏出一支黑色的鋼筆,這支鋼筆已經沒有了光澤,上面還有些脫落的痕跡,彰顯著它年歲已久。
周逸平拿著鋼筆,朝那張照片微微晃了晃,苦澀道:“你還記得嗎?這是我上小學時候你送給我的生日禮物,那時候你身上沒有一分錢,竟然瞞著所有人去撿廢紙瓶罐賣錢。呵,奇怪我怎麼還拿在手上嗎?”
周逸平微笑著低下頭,雙手輕輕把玩著破舊的鋼筆,喃喃道:“是啊!當著所有人的面,我把它丟進了垃圾桶裡,狠狠地丟了進去,指著你的臉,鄙夷地罵你不知好歹,罵你神經病……”
聲音越說越低,聽著也有些哽咽,最後竟然趴在椅子的一角放聲痛哭了起來,躲在牆角天花頂的林黥一陣詫異,或許是因為聽著這種事情的緣故,他支撐得很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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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年前,烈日炎炎的中午,一個穿著簡樸的女人從周家大宅快步跑了出來,跑了一陣後停下來,回頭看著身後,見沒有人追過來,她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嘴裡哼著不知名的調子,踩著輕快的步伐,朝繁華的市區走去。
女人很漂亮,一張乾淨嫩白的瓜子臉,笑起來時有兩個迷人的小酒窩。不過,看她有些木訥的行徑就知道,她不過是一個弱智。
走在喧鬧的大街上,女人眼睛從來都不亂看,她眼中只有瓶罐和廢紙,只要看到這兩樣東西,她的眼睛就會發光,很迷人,很閃亮。然後,她會小跑著走過去,像是怕別人和她搶一般,蹲下身,迅速地把瓶罐和廢紙塞進懷中。
或許是忘記了拿袋子,又或是她腦中根本沒有袋子這個概念,她只能用上衣兜著。髒兮兮的瓶罐和廢紙沾著衣服,連帶著她粗糙的手也染上了汙漬,她並不在意,撿得多的時候,她會露出燦爛到醉人的笑容,撿得少了,她會微皺著眉頭,一臉的苦悶。
剛開始,她第一次來這條街道撿瓶罐和廢紙的時候,很多人都暗自嘆息,一個漂亮甚至稱得上是絕豔的女人,竟然做這種低賤的工作。一些本想去搭訕的男人也不知不覺卻步了,鄙夷地朝地上吐一口唾沫,心底輕罵一聲:“弱智!”隨後搖了搖頭離開。
後來,這條街上的住戶開始習慣了,習慣了每次到了中午十二點左右,太陽最為火辣的時候,會有一個漂亮的弱智女人來撿垃圾。而每到下午一點半的時候,這個女人會準時地離開,兜著瓶罐和廢紙,開心地離開……
當然,女人撿垃圾也並不是每天都那麼順利,有時候會被幾個流裡流氣的男人上來調戲一陣,甚至還會動手動腳。女人從來都不敢還手,只會蹲在地上,使勁地抱著懷中的瓶罐和廢紙,深怕別人搶走一般……
有一次,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趁著女人不注意,從她的兜裡搶了一個礦泉水瓶。女人頓時著急起來,追著少年,依依呀呀地要他還回來。
少年玩心起來,一邊晃著手中的礦泉水瓶,一邊在大街上跑著,這一幕風景引來路過行人的一陣鬨笑聲。
女人跑得很慢,雙手兜著上衣,像是挺著個大肚子一樣跑著,一副著急的神情。或許是跑累了,少年使勁一扔,把礦泉水瓶扔到了空中,誰料無巧不巧地落在了路邊的樹杈上,愣是沒有落下來。
女人便開始挺著大肚子攀爬起來,看她那副笨拙的樣子,又引來一陣鬨笑聲。女人花費了半個小時,終於把礦泉水瓶拿下來了,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她突然笑了,望著人群中的一個俊逸的小男孩,抬腳朝他走去。
可看到小男孩臉上憤恨中夾著鄙夷的表情,女人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剛抬起的腳又收了回來,緩緩轉過身,背對著小男孩,挪著細碎的步伐離開了。
那副纖弱的身軀微微抽搐著,步伐甚是沉重。或許,女人並不傻,她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