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大氣一點兒,哪裡能夠這般小家子氣?還動不動就掉金豆子,真是羞死人了。”
奕哥兒聞言眼淚越發地在眼眶裡打轉兒,卻倔強地沒有讓眼淚掉下去,嘟著嘴大聲兒反駁道:“沒哭!”
沈瑋見此笑著搖了搖頭,將奕哥兒放在地上,輕輕地拍了拍他後背道:“到你母親那兒去,告訴她,咱們該進去了。”
早就候在山門前的藏龍寺迎客僧,聞言上前雙手合十,呼了聲佛號,笑道:“沈施主好久不見,主持方丈已等候多時,廂房與齋飯也已準備妥當。”
說著從他身後走出兩個小沙彌來,迎客僧笑道:“讓這倆小沙彌給眾位施主領個路,還請沈施主隨貧僧先去見過主持方丈。”
沈瑋回頭看了景蘊顧遠二人一眼,見景蘊微微頷首,方才對沈交代道:“為兄去去就來,你先陪著兩位賢弟去用齋,你嫂子那邊兒也替為兄轉告一聲兒。”說完沈瑋便隨著迎客僧先行離開了。
迎客僧自然沒有錯過沈瑋回頭看向景蘊與顧遠的那一眼,更沒錯過景蘊那微不可查地頷首點頭,心中雖有疑惑,卻也不願多事兒,並沒有放在心上。
眾人跟隨兩位小沙彌先去梳洗更衣後用過素齋,又休息了大半個時辰,方才再次聚攏一處,沿著後山小道過了練武臺,一直往上登上藏龍山頂。
山頂有一個觀雲洞,洞前有株三人合抱粗細的古松,松下置有石桌石凳。這觀雲洞平常並不與人開放,今次亦是沈瑋求得方丈同意,洛娉妍等人方才能登上山頂。
站在洞前極目遠眺,藏龍山脈猶如一條蟄伏地綠色潛龍,龍脊高高隆起,龍鱗在這即將進入臘月的天氣中,仍舊青翠碧綠。洞內有尊天然石柱,立在觀雲洞中央,猶如飛龍之勢栩栩如生。
景蘊從踏入觀雲洞便皺眉立在那石柱前,顧遠走過去時,景蘊側頭問道:“你說這是飛龍還是困龍?若說是飛龍卻困在這石洞之中,若說是困龍卻呈飛天之勢。”
景蘊說完嘲諷地笑了笑,不知是在嘲笑別人,還是嘲笑自己。顧遠見此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卻不知如何安慰。
二人在石柱前又站了一會兒,回到洞外古松下,眾人已擺開筆墨,或題詩,或作畫,萬碧湊了過來站在沈身後,正看他作畫,沈琨與洛繼宗二人更是席地而坐,擺上了棋局。
曾氏帶著女孩兒們,在不遠處的山洞另一邊兒,席地擺了一圈兒蒲團,中間安放了小几,取了茶點果鋪出來,一邊兒閒話,一邊兒煮茶烹茗,亦是好不好快活的樣子。
小小的奕哥兒邁著小短腿兒,在中間兒跑來跑去,更是為這一家子平添了兩分熱鬧,還有景蘊從不曾體會過的,家的味道。
一開始兩邊兒人還能各玩兒各的,可有了個破壞規矩的萬碧,很快便又都湊到了一處,不是過去女眷那邊兒抓把瓜子,便是過去討杯清茶。
素有才名的沈春蕊,更是被拉過去跟著一塊兒吟詩作賦。就連曾氏也被勸過去提筆寫了首詩,才被放過。
只洛娉妍一直安坐在蒲團上,不停的洗杯煮茶,像是對這一切都不感興趣,連沈琨與洛繼宗幾次三番前來邀她下棋,也被她搖頭拒絕了。
景蘊亦是遠遠地站在崖邊兒,望著那龍首的方向,時不時回頭看一眼熱鬧的眾人,不知想著什麼。
原本這般相安無事的等到太陽落山,眾人回到廂房洗漱後用過晚膳,明兒一早便下山回府也是極好的。
誰知洛娉妍一襲淺紫緙絲薄襖,半頭青絲瀑布般垂在背上,一雙素手跪坐煮茶的樣子,卻引起了顧遠的注意。
顧遠繞開眾人,走到小几前,蹲下身端起洛娉妍剛剛斟好的茶,自顧自地輕抿了一口,眼神便從先前的驚豔,變成了濃濃的疑惑。
三六六 佛偈
無論這煮茶的手法與姿勢,還是這茶的味道,竟都與自己母親如出一轍!便是被母親手把手教導的箐兒,也不過如是。
想起母親偶爾提起她時,眼中的歡喜與口中的讚譽,顧遠說不出心中是何感覺……
盯著洛娉妍看了片刻,顧遠咧嘴一笑,朗聲道:“洛小姐何不與大家一塊兒玩耍,獨自一人在這兒煮茶有什麼意思?”
洛娉妍聞言皺了皺眉,抬眼掃了顧遠一眼,眼角卻看見景蘊獨自站在山崖邊兒的模樣,心念一動,也不知是想起了什麼,便真的起身朝石桌走去。
萬碧見洛娉妍過來,很是高興的上前挽了洛娉妍的胳膊,嬌笑道:“洛姐姐可算是過來了,快來看看我畫的。”一邊兒說一邊兒將洛娉妍往石桌那兒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