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地掃了幾個小廝一眼,朝房門走去。朱嬤嬤自是不敢阻攔,急忙讓到一旁正欲與景蘊解釋顧遠心情不好,卻見景蘊一腳踢向房門,房門頓時應聲而開……
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朱嬤嬤正要進屋,卻被景蘊冷冷一瞪,頓時立在了當場不敢稍作動彈。那幾個小廝更是早已低頭垂腦地跟在景蘊身後,連目光也不敢隨意亂掃。
一步踏入屋內,只見桌翻椅倒,八扇琉璃屏破碎一地,酒壺酒罐隨處可見,或橫或立雜亂不堪。
跨過梨花扇,顧遠坐在腳踏上,背靠臨窗大炕,手邊兒堆放著十來個散落的酒壺,一襲灰白細麻曳撒早已皺得不成樣子,連黃楊木簪都掉在了地上,顎下青色胡茬隱顯,可見是多日不曾梳洗……
朱嬤嬤也是好幾日來第一次得以進來,見此情景不由紅了眼眶,捂緊了嘴,害怕自己驚撥出聲兒。
但她卻怎麼也沒料到,景蘊上前兩步,隻手提起顧遠便是一拳揮去!嚇得朱嬤嬤別說捂嘴,連規矩和害怕也都顧不得,急忙跑上前抓住景蘊的手臂,喊道:“世子爺!我們世子還有傷在身!”
景蘊卻是理也不理,手臂一揚便將朱嬤嬤給甩了出去,單手抓著顧遠呵斥道:“他既找死,何不成全了他!”
顧遠也不知是不是清醒了,聞言便大聲哭了起來,直嚷道:“我該死,殺了我吧!殺了我吧!”接著便是嗚嗚地哭泣聲兒。
景蘊嫌棄地將顧遠扔在地上,想要踢上兩腳,卻又想到他身上的傷勢到底沒踢下去。
景蘊深吸了兩口氣,平復著心中的怒火,蹲下身拍著顧遠的臉頰低喝道:“你可越發的出息了!老伯爺屍骨未寒,老夫人以淚洗面,你不思安慰,竟在這兒尋死覓活,是為不孝!身負皇命不思報國是為不忠!”
說著又狠狠地拍了兩下,接著道:“你說你怎麼就成了這麼個不忠不孝的人了?依我看,你也是該死!”
顧遠痛哭流涕地抓住景蘊拍打自己臉頰的手,咬牙道:“箐兒,箐兒死了!死了!是因為我死的!是我害死的!”
景蘊一聽這個鄭箐兒就煩得要死,更何況見顧遠這樣原就心情不佳,聞言立時甩開了顧遠的手,氣急而笑道:“為你死的?不說這天底下,這滿京城想要嫁給你安陽伯世子的女子還少?就是世家裡又有多少?難不成死了都是你害死的?”
說完景蘊猛地站起身在屋裡煩躁地轉悠了兩圈,指著顧遠呵斥道:“你看看你如今是個什麼鬼模樣?為你死的?你也配!”說著又轉悠了兩圈,冷笑道:“你是悔婚了?還是負心了?她是為你挨刀了還是擋劍了?怎麼就為你死了!”
景蘊越說越氣,喝問道:“父母養育十幾年,不思回報養育之恩,竟是為著兒女情長尋死覓活,還了不起了是吧?”
景蘊見顧遠還是那副要死不活地模樣,一甩衣袖咬牙道:“你愛怎麼就怎麼吧!總歸是你安陽伯府的事兒,你若有臉下去見你顧家列祖列宗我不攔你,你若不怕你父親死不瞑目我不勸你!我就當從來沒有你這兄弟!”
說完朱嬤嬤等人一路哀求,景蘊也沒再理會,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安陽伯府。
景蘊不知自己離開後安陽伯夫人再次痛哭一場,也不知顧遠呆呆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半晌也沒有動彈。出了安陽伯府,景蘊便一抖馬韁,直奔龍翼衛校場,在裡邊兒狠狠地操練了幾日。
而就在這幾日,洛娉妍不僅將夕月的身契還給了她,消了她的奴籍,還將她送去了離奶孃崔氏家不遠的一座,五間兩進的小院備嫁。
一份八臺嫁妝東西雖不算多,可房舍田地,金銀頭面,衣料被褥,銅盆擺件,也算是應有盡有極為齊全。
景芝在府中對於當年大相國寺發生的事兒,越想越想不通,又尋不到景蘊人影兒,便匆匆趕來洛府想要與洛娉妍商議商議。
誰知景芝剛一進翠庭軒院門,便見晨霜挽著個包袱站在夕月身旁,而夕月正挽著包袱,跪伏在翠庭軒院子中央失聲痛哭……
這麼個場景不由讓景芝一愣,便是身後的馨若與馨羅也皺起了眉頭,一人扶著景芝疾步朝屋內走去,一人走向站在一旁勸慰夕月的晨霜。
雖沒人懷疑洛娉妍發賣夕月,卻都為是夕月犯了什麼錯兒,被洛娉妍攆了出去。誰知景芝進門一看,紅螺與翠娘也都紅著眼眶,圍在早已連流滿面地洛娉妍身邊兒小聲兒寬慰。
紅螺見景芝進來,急忙上前一禮,笑道:“景小姐怎地這個時候過來了?真是趕早不如趕巧,今日咱們小姐送夕月出府,正是難過的時候,可巧您來了,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