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保摔得正著,疼得淚珠打轉,一見福康安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滿肚子邪火兜頭髮在福康安身上,怒道,“你來做什麼?”
福康安一見善保眼淚汪汪的,心裡就跟著酸酸的,不是個滋味兒。想著自己從來爽氣,也不知道怎麼那天就豬油蒙了心跟善保發脾氣,自責了一陣,溫聲小意的問,“摔著了吧,我瞧瞧。”
善保劈手打掉福康安的手,硬梆梆的說,“不勞福三爺費心,我就摔死了,也不干你的事!哼,可是來瞧熱鬧了吧。我倒黴,可不正趁你的意!”
“善保,我聽說你出事,昨兒一晚上沒睡好……”
“可不,高興得睡不著了吧?”直接把福康安噎個仰脖兒。
福康安揉揉胸口,緩過一口氣,仍耐著性子跟善保說話,“這個時候,還嘔什麼氣,你跟我說說,有沒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你別跟我客氣,我一定幫你。”
善保毫不領情,冷笑,“什麼時候啊?你以為我死定了吧?哼,我就是死,也不會跟你說個‘求’字!你也不過是投生在好人家兒,有個好爹好娘,就覺得比別人高貴三分!”倒了這一場大黴,善保也是滿心難過,抹了把淚,抽一鼻子繼續攆人,“趕緊滾!我缺了你來看我!我以前是眼瞎了,高攀你福三爺!”
福康安辯一句,“我又不是成心說那些話,就這麼一回,你就抓住不放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日有所想,口有所言。”善保冷言冷語跟刀子似的飛向福康安,“就這麼一回?心裡不定想了多少回了!行了,我如今已是這樣了,再不必麻煩你來看我,請回吧!我還想清淨兩天!”
善保扭頭只留個後腦勺對著福康安,福康安氣得直跺腳,“你,你,”一拂袖,冷哼,“我真是好心作了驢肝肺!說你小肚雞腸,一點兒沒錯!哪個男人跟你似的!死到臨頭,還裝什麼大頭蒜,面子能救命嗎?”
善保摸出一個蘋果“嗖”的砸過去,福康安正喋喋不休的說教善保,也沒留神,正中額頭,福康安“唉喲”一聲,隨手接住正往下掉的“兇器”,氣得臉都綠了。
他素來愛惜顏面,腦門兒一跳一跳的疼,估摸著肯定青了,這可怎麼出去見人!恨不能撲上去咬死善保。他怎麼就這麼腿賤,上趕著來聽頓呲噠!不過,他素來坦蕩,善保已在牢裡,這樣顯著有些欺負人了,福康安忍著怒氣道,“給你帶了些吃的,撂桌上了,自己拿著吃吧!”猶不解氣對著善保的後腦勺發脾氣,“好心沒好報!明日再來瞧你!歇著吧!”氣咻咻的走了。
聽著福康安像牛一樣喘氣踹門的聲音,善保心裡不知道多熨帖。
福康安一出去,牢頭打千兒笑,“三爺,裡頭腌臢,您是貴人……”
福康安一張銀票塞牢頭手裡,那牢頭嚇一跳,推卻不敢收,福康安忍氣道,“我知道你們這裡頭的規矩,拿著吧。要不就是嫌少了。”
“豈敢豈敢,謝三爺賞。”牢頭兒賠著笑,福康安籲出一口濁氣道,“善保那裡,你多費心,不要委屈到他。除了鈕祜祿家的人,其他人都看牢些。這案子是萬歲爺欽定的,他有半點兒不是,怕你要跟著填進去!明兒我再來。”
牢頭兒忙諾諾稱是,彎腰撅屁股的送福康安出門,折返回去繼續喝酒。
小喜子踮踮兒的跟在福康安身後,瞧著主子臉梢兒不好,腦門兒紅了一塊兒,也沒敢說話,只是跟邊兒上伺候著。福康安瞅瞅天上溫暖的朝陽,街上熙攘的人流,路邊兒吐綠的樹木,想起善保一個人被關在陰冷的牢裡,心裡又忍不住憐惜,自言自語道,“他現在脾氣不好也是有的,我該跟他好好說的。”
回身又去了步軍衙門的大牢。
那牢頭還以為自己眼花,揉了兩把,沒看錯,福三爺去而復返。福康安擺擺手,“你們喝酒吧,我自己進去就成。”
牢頭心道,鑰匙在俺這兒呢。不過他向來知道這些大爺的脾氣說風就是雨,也不敢多話。福康安輕手輕腳的進去,就見善保正裹著被子翻騰他帶來的食盒,手裡拿著個奶餑餑,嘴巴一鼓一鼓吃得香甜。
福康安那一肚子的鬱悶都變成暗喜,抬腳想想還是算了,善保素來要面子,給他瞧見,難免翻臉,轉身又走了。叮囑牢頭不準跟善保說他回來的事。
出了大牢,福康安對小喜子道,“你們平素都誇善保脾氣好,看來都是傳言。”臉上已有笑容。 小喜子笑道,“爺,善保大爺那性子,吃軟不吃硬,您得軟著來。今兒爺這大嗓門兒,奴才在外頭都能聽到,善保兒大爺遭人冤枉入了大獄,正遭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