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救十九個人,他們武功再高也不能一下子帶出這麼多人來。
所以未名找到了鍾離決。
慕府一座空曠的院子裡此時站著七個一身漆黑的人。兩個是麻葉和桑瓜,一個是鍾離決,另外四個是鍾離決的舊日兄弟,也是這回被他帶回來的人。聽他說他一共帶回來七個兄弟,只是其他三人重傷,此時還沒養好,無法行動。
他們站成一排,未名坐著輪椅正在對計劃進行最後的重複。
“麻葉負責開路,兩人負責守住三皇子府的後門以及看好兩輛車,其餘三人跟麻葉進去救人,記住,必須不得驚動任何人。否則沒有時間撤退。麻葉,迷藥暗器都帶齊了嗎?”
“齊了。”麻葉鄭重拍拍腰間。
“嗯,如非必要別用迷藥,那裡可能有擅長用毒的人,也許會被識破。”
“明白。”
馬蹄和車輪都用棉布裹好了?”
“全部裹好。”鍾離決答道,“馬嘴也已經束起,我們駕車也有經驗,不會發出聲響的。”
“很好。桑瓜,你的任務最重,你要在他們返程途中提前引開可能有的巡邏兵和行人,並且不能被察覺出異樣。”
“放心吧師兄。”
“那麼最後一點。”未名掃過七人,音色沉穩有力,“你們第一目標是把人帶到這裡,但三皇子府離這裡過遠,若是發現不能,沿途還有其他三處可供暫時棲身之處,麻葉桑瓜知道地點,你們就跟著他們走,不得有誤。”
“明白!”
整齊壓低的回應,未名微點頭:“那麼,出發。”
111不是病,是命
院子裡迅速安靜下來,空蕩蕩的風拂過石幢裡的蠟燭,無由驚起一陣光影搖晃。
未名就那麼靜靜地坐在那裡,背脊挺直得彷彿一道冰柱。他的白衣被風吹動,綢緞般的烏髮飛揚起些許,落到肩上,輪椅上,絲絲縷縷都散發著動人心絃的美感。
可是,卻那麼的寂寞。
蒼蒼放緩呼吸慢慢走過去,看到他一手抱著那個木盒子,另一手拇指無意識地摩娑輪椅扶手,目光一直放在七人離開的方向,神色漠漠的不知在想什麼。
“未名?”她小心地喚。
他轉頭過來:“何事?”
“呃……”該怎麼說?看他從發號施令一下子陷入沉默而擔心?
她笑笑:“你考慮得好全面,有沒有人說過,你很適合當領導者?”
那氣度那氣場,明明沒有刻意去修飾,但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條履清晰,蘊含著一股力量感,讓人忍不住去信服,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能將人的視線吸引過去。
在剛才那一刻,他簡直像是最強大的發光體,哪怕她站在他身後且隔了不短的距離,也不禁為他矚目。
“是麼?”未名淡淡低下頭,“那又如何呢?”
那又如何呢……
蒼蒼看著他推動輪椅慢慢地離開院子,忽然之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武功再高又如何,智謀再深又如何,那些都彌補不了他與普通人的差距。因為他離不開輪椅,因為他的腿,站不起來。
如果不是因為這點,今夜的行動他完全可以自己去。他是很了得,甚至已經到達可以無視許多世俗權勢的地步,但他受到的拘束也是難以想象的。
很多事情。他只能躲在幕後出謀劃策,很多人,他天然持有一份距離。
蒼蒼能理解那種感覺。
前世她冷漠故我,絕大多數時間都無所謂悲喜,唯獨在每次釋出下命令,看著那些人在面前離去眨眼之間一個不剩時,那種孤寂無依感便會油然而生。
她明明才是牽頭的那一個,可總有種整件事情都與她無關的遊離感。後續的行動她插不上手融不進去,當底下人熱火朝天干勁十足,她分外寂寞。當所有人都在為勝利慶賀,她只有背轉過去自斟自酌。
她那樣是內心封閉自作自受,而未名呢?外在的優異常使人忽視他雙腿殘疾的事實。也忽視了他的感受,他心裡,是不是在意著的?
她默默地跟在他後頭,幾次想詢問他腿的情況,卻都無法開口。萬一觸到他的傷心事豈不是更殘忍?
猶猶豫豫地走了一段,未名忽然停住:“你有話說?”
“這個……我是想問,把人帶到這裡來合適嗎,殷據一定會查過來的。”吞吐半晌憋出了這麼一句話。
未名看看她的神色,蒼蒼心裡打鼓,他還能看出自己言不由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