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死了,慕才能獲得安寧。
風雪瀰漫,蒼蒼逐漸看不清兩人的身影,只見有一道道的劍光混著綠色妖異的毒氣,不知是誰的鮮血點點灑落在雪地上。隨後又被踩了個稀巴爛,觸目非常。忽然毒煞大喝一聲:“不跟你玩了。”便想逃離這裡,鍾離決剛想去追,一蓬毒粉朝蒼蒼兜頭罩下,他只得回身把蒼蒼拉開,這麼一耽誤就讓人逃遠了。
但聽一聲慘呼。跑出去好遠的毒煞突然騰空而起,以一種無比詭異的方式重重地摔回到兩人腳前,眼睛嘴巴不停地流出鮮血。整個人悽慘非常,爬都爬不起來,只瞪大眼睛驚恐地望著後面山道。
輪椅滾動聲慢慢傳來,伴隨著低低的咳嗽,風吹雪落。一個人逐漸顯現,白衣黑髮。眉目如詩,蒼蒼一下子睜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看。
這個過分的,自說自話的傢伙,她以為永遠見不到他了。
未名咳了兩聲,對蒼蒼微微一笑,四目相接間彷彿有無數的話想說,卻最終都化作無言。他轉開目光去看地上的毒煞:“鍾離,斬草除根。”
毒煞顯然是被未名以莫大神通隔空抓了回來,如今七竅流血,正是剷除的最佳時機。鍾離決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提劍走上去,準備給他最後一擊。毒煞自知必死,哈哈笑起來,血淋淋的臉扭曲得不成樣子,看著未名暢快又怨毒地說:“我死了也有你陪葬,不虧,小子,我在地獄裡等你。”
未名面無表情,蒼蒼卻心頭一跳,忽然,一支黑色的箭從天外射來,直直地釘入毒煞左側腹部,快得誰都來不及反應。
毒煞的聲音戛然而止,一臉地不敢置信,緩緩低頭看自己腹部流出綠色的血水,然後幾乎在同時,噗地一聲,他左側腹部猛地炸開,肉末汁水橫濺。
時間彷彿凝滯了一瞬,然後緊接著,未名厲聲道:“小心上方!”說出這句話時,他已驅動坐下輪椅,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撲向蒼蒼,鍾離決反應也快,見狀就自己顧好自己以劍阻擋山頭上射下來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箭羽。
跟現在相比,剛才毒煞發動的射擊簡直是小孩子的遊戲。
“混帳!”未名一把抱住蒼蒼,把她整個攬在懷裡,幻影一般地閃避起來,可他的臉色陰沉冷駭,怒到了極致,忽然停頓下來,手掌往斜上方陡然排出,虛空狠狠一抓,兩側的山頭林木裡頓時響起無數的慘呼,一個個人影跳起來化作了血霧炸開。
嘭嘭嘭嘭,就像氣球爆裂,每一聲就是一個人體的爆裂,血腥至極又幹脆至極。幾乎是轉眼之間,所有人死了個乾淨。
可再血腥再幹脆都不能讓蒼蒼看上一眼。
她怔怔地看著未名的胸口,一隻黑色猙獰的箭頭從他背後射過來,透心而過,汩汩淌出來的血液紅中裹著一抹駭人的慘綠,打溼了兩人的衣服,冷冰冰的。
她忽然渾身發起抖來:“未……未名……”
未名低頭一看,似乎也有些訝然:“啊,反應還是慢了。”
感嘆一般的呢喃,帶著一點漫不經心的味道。蒼蒼抬頭怔怔地看他,一臉慘白,嘴唇因為恐懼不停地顫抖:“不要……不要……”
被射到的地方會炸開是嗎?像毒煞那樣是嗎?不要,不可以,炸了腹部還可以活,可是炸開了心呢……
不要,不要死……
未名輕輕微笑起來,唇邊有一縷痛苦,可是他極力壓抑,冰涼指尖溫柔地拭去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流出來的淚水。
“不要難過,這是我的命,這樣離開,是好事……”
“不要,我不要你死。”蒼蒼抓緊他的手,拼命搖頭,“你這麼厲害一定會沒事的是不是,你會好好的是不是?未名,未名你別丟下我,我怕,我怕……”
她看著那箭頭,忽然伸手抓下去,要死就一起死!
未名及時阻止她,深深地看著她,眼底一片晶瑩,顫著手想捧住她的臉,可抬手一看,面板下面全是躁動的青氣,指甲都烏黑了。
沒時間了……
他輕輕低下頭,額頭抵著她的,卻不敢真正碰觸:“我聽到了。”
“什、什麼?”
“那時在鍾南山上,我聽見你敲的鐘聲,所以我就來了。”未名的眼神逐漸渙散,吃力地、竭力地維持笑容,吐字清晰,連詞成句,“你若,想我了,就敲響,長樂鍾,無論我在、在哪裡,都能聽得到。你放心,不會難受很久的,很快就好,很快就好……”
說完這句話,他抬起身,用最後一份清明和力氣,沉聲喚道:“鍾離。”同時他在蒼蒼腰上輕輕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