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水壺裡的水剛沸騰,翻滾的蒸汽頂著壺蓋,發出一聲聲輕微的悶響。宋知瑾將開水沿茶壺口內緣衝入,茶沫濺起,茶香撲鼻。
霍正誠先看了反客為主的宋知瑾一眼,而後再瞄了瞄姜雨嫻,說:“既然你們認識,那我就不介紹了。”
姜雨嫻坐到一張單人沙發上。他泡茶的手法十分嫻熟,她觀察了小片刻以後才問:“你怎麼在這裡?”
面對她的驚訝,宋知瑾笑了笑,說:“來聊聊天、敘敘舊。”
霍正誠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他費了那多麼唇舌跟宋知瑾談公事,而宋知瑾居然說他們只是在聊天。
宋知瑾動作優雅地將茶斟進茶盞,放下茶壺後,他對姜雨嫻說:“聽說你辭職了。”
辦公室內的中央空調的氣溫調得很低,姜雨嫻接過那小小的茶盞就輕輕地呷了一口,不料還是被燙著了舌尖。她不打算隱瞞,於是乾脆地點了點頭。
她的眉頭輕輕蹙起,宋知瑾知道她肯定被燙著了。他挪開視線,將放在一旁的檔案遞給霍正誠:“新刊的市場定位不算精確,我建議你先去跟你的團隊最佳化一下。”
霍正誠瞥了正低頭喝茶的姜雨嫻一眼,很清楚宋知瑾不過是找藉口使開自己。他爽快地把辦公室騰出來給宋知瑾辦正事,離開的時候甚至還細心地替他們將門掩上。
姜雨嫻沒有多想,她只在霍正誠站起來的時候移過目,接著又默默地喝茶。
霍正誠離開以後,宋知瑾便繼續剛才的話題:“我以為你會跟家裡頑抗到底。”
他的聲音沒什麼起伏,姜雨嫻不知道他究竟是替自己感到惋惜還是趁機取笑自己。她將茶盞放回茶几,語氣十分無奈:“眾叛親離,我能不屈服嗎?”
今天的氣溫比往日要低了三兩攝氏度,因而姜雨嫻穿了一件白色的長袖襯衣,她把袖子挽起,把纖細白皙的手腕露了出來。宋知瑾眯了眯眼睛,腦海不由得浮現起那晚的情形,他記得自己曾經扣住那截手腕,然後死死地將她按在床上。他把視線挪到她的臉,她正神色安然地品著茶,那又濃又密的睫毛輕輕地顫動,顫得他心頭髮癢。
宋知瑾將涼掉的茶倒掉,隨後重新將茶灌滿茶盞。他沒有告訴姜雨嫻,那天她被姜延帶走以後,她的母親曾上門跟他傾談了一個下午。
未曾認識姜雨嫻之前,宋知瑾就聽說過姜伯明和肖雅的事情。其實上流社會的流言一點也不遜色與街頭巷尾的八卦,他時不時會從旁人口中得知姜家那些真假難辨的是非,其中聽得最多的就是姜伯明和肖雅的關係根本不像表面那般恩愛與和諧。
當他有機會接觸肖雅,宋知瑾倒覺得外界的流言並不可信。肖雅應該屬於外柔內剛的女人,而這種女人,恰好是姜伯明這種事業型男士所欣賞的型別。她不需要有十分出眾的姿色,但卻必須有智慧和能耐,與他肩並肩地面對各方的壓力和困難。
肖雅跟他的談話內容全是圍繞姜雨嫻展開的,她那極其公式化的口吻讓宋知瑾有種在談判桌上商洽公事的錯覺,他一點也不覺得她正以母親的身份來緊張和關心自己的女兒。他可以想象姜雨嫻跟父母的相處模樣有多無愛,也可以想象姜雨嫻被他們專…制的管制束縛得多厲害。她總是旁敲側擊來試探他和姜雨嫻的關係。當他很明確地表示他們只是普通朋友,肖雅那赤…裸…裸的懷疑目光實在讓宋知瑾反感。
宋知瑾突然沉默,姜雨嫻便喚了他一聲。他回過神來,問她:“那你有什麼打算?”
姜雨嫻搖了搖頭,頓了三兩秒才說:“我爸不僅私自把我的工作辭掉,還向二叔他們施壓,這樣一來,我就得聽他的。”
她那悶悶不了的樣子讓宋知瑾也很不舒暢,他看了眼腕錶,接著對她說:“別繃著臉,我請你吃飯。”
姜雨嫻也低頭看了看手錶,隨後便拒絕:“我答應過我爸要二十點之前回家吃午飯。時間差不多了,我得走了,麻煩你替我跟霍正誠說一聲吧。”
“我送你?”宋知瑾說。
她還是拒絕:“司機在樓下等我。”
宋知瑾點頭,他送她出去,邊走邊說:“那下次再找機會吧。”
姜雨嫻的臉拉得更長,她忍不住跟宋知瑾抱怨:“我爸要把我送到英格蘭讀書。”
“怎麼又換了英格蘭?”宋知瑾問。
原本姜雨嫻在加拿大就讀的那所學校位於溫哥華市區,交通便捷,來去自由。姜伯明為了不讓她再亂跑,特地給她選了一所位於英格蘭郊區的一所老牌學校。姜延勸她這幾天都安分一點,不要再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