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耗子他們這些年輕計程車兵身上,祖國的榮耀應該終究由他們來繼承。
是以,中校吸引了大部分的兵力,他點射、連射,間隔幾乎用毫秒來計算。
他如今要與敵人周旋,哪裡危險就往哪裡去,而在這熱帶雨林,何處不是險境?
扔手雷,抬槍、誘敵、扣動扳機,到下一個潛伏方位,瞿承琛的右手肌肉本就僵硬,現在肩上受了槍傷,幾乎無法動彈,他只好換了左手。
最後還剩下五個精銳傭兵,中校硬是逼得他們耗盡所有子彈,他不確定他們派出的追兵究竟會有多少,但他知道他會殺死每一個想致他於死地的人。
狼會死死的咬緊獵物,直到它流盡最後一滴血為止。
瞿承琛找了個暫時能夠隱蔽的地方躲著,他拿出繃帶,卻又不知要扎全身哪一處傷口,苦澀地笑笑,那是悶在骨子裡的疼痛,血泊泊地從身體裡湧出。
他在最後一輪反擊時已經損壞了儀器,與大部隊失去聯絡,他們曾說五分鐘後會抵達支援,可現在他腹背受敵,是在做困獸之鬥。
瞿承琛沒有支援,沒有前進與後退的路可尋,屍身遍佈四周,他想起第一個死在自己槍口之下的男人,那個人曾經是他的摯友。
絕望與連日來的疲憊蜂擁而至,他熟悉這種快要失去知覺般的痛苦,失去信仰,只剩下本能去搏殺。
山風繞著他的肩頭,男人望向叢林深處,卻似乎看到了日出。
天亮了,溫暖的熙光像某個姑娘溫柔的臉龐。
有一種氣場叫霸氣外漏,有一種霸氣叫捨我其誰。
有一種能力叫力挽狂瀾。有一種氣質叫王者風範。
有一個女人被他深愛,所以,他拼死也要活。
槍膛也只有最後一顆子彈,算了,只要心臟仍在鼓譟跳動,就必須找到活著離開的那條道路。
瞿承琛拔出軍刃,已佈滿血絲的眼睛微眯,他熱血沸騰、激情澎拜,深深吸了一口氣後,下定了決心,操他媽的!
老子結婚一週年還沒到,就不信會死在這!!
疼痛已讓四肢逐漸麻痺,更多的戰鬥換來更多的傷口,他不是沒有過死裡逃生的經驗,只是從來不知道,與溫綿這妞兒結婚後,他竟然會如此的害怕死亡!
男人僅用手中的騎兵刃,去逃避死神的鐮刀。
活生生的肉搏,周旋,重擊,踢碎敵人膝蓋骨,沉肩橫肘,扭斷人的脖子,或者將刀刺入對方的心臟……他什麼招數都使!
最後五個傭兵也被他徹底清掃,不知道接下來還會不會有敵人追上來,但他身負重傷,再無可能去搏鬥。
瞿承琛靠在一棵樹旁,已管不了這樣會不會披露自己的方位。
樹杆上的樹葉隨著一陣風擺動,有勁風襲來,男人勾了勾手指,想要用最後的力氣去握緊手裡的武器。
他可以一敵二十,卻不可能一敵二十一。
瞿承琛還不來及防禦,下一秒,黑影毫不留情地將他一拳打翻在地!
對方身手不亞於特種兵,他緊蹙著眉,想要看清他的長相,至少以後到了地獄,也要找他算清這筆賬。
首先進入瞿承琛眼簾的,卻是一道淡色傷疤,清晰地刻在男人的眉間,更顯得他有幾分桀驁不馴,鬼魅如影。
或許,是陽光的原故,也或許是他實在太累了,那人五官模糊,雖然覺得熟悉,可他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男人冷冷地舉高手中的冷兵器,才剛對準瞿承琛的脖子,瞳孔一陣緊縮,似乎是看見了意料之外的東西。
中校當即想起,那是溫綿給他的護身符!
對方扯下它,甚至取出了裡頭的那張照片,他審視幾秒,然後,然後……笑了?
有著刀疤的男子將護身符重新塞回瞿承琛的手裡,似乎在欣賞他搏命的勇氣,口氣疏冷倨傲,卻也不缺乏欣賞:“難怪你有鋼鐵般的心臟。”
因為失血過多,瞿承琛的意識開始有些模糊,他不曉得接下來自己是死是活,只能抓緊手裡的護身符。
溫綿的樣貌與聲音盤踞在他滿滿的心臟,久久不曾消缺。
原來臨近死亡的時候,他想的不再是對不起祖國,對不起部隊……他只有對不起她。
天知道,假如有一天,他將從這場生命中離席,那姑娘的世界又將是怎樣支離破碎?
瞿承琛不敢去想,如果溫綿只能從回憶裡搜尋他的身影……這樣的處境,真的太疼了。
畢竟,他是她的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