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走到通道的人口,無論誰都認為他會一直走進去的。
想不到他忽然停了下來,慢慢地轉過身,抬起頭,凝視著呂三。
他的眼睛裡完全沒有表情,也沒有感情,可是他居然開口說話了。
“我從七歲學劍,十三歲時學劍尚未成,就已學會殺人。”
他的聲音平凡單調:
“而且我真的殺了一個人。”
“我知道。”
呂三微笑:
“你十三歲的時候,就已將你家鄉最兇橫的陸屠戶刺殺在當地最熱鬧的菜市口。”
“可是我這一生中殺的人並不多。”
二十四號說:
“因為我從不願惹事生非,也從來沒有跟別人結仇。”
“我知道。”
“最主要的是,我根本就不喜歡殺人。”
“我知道。”
呂三說:“你殺人只不過為了要活下去。”
“我殺人只不過為了要吃飯而已,每個人都要吃飯,我也是人。”
二十四號說:
“為了吃飯而殺人雖然不是件愉快的事,但是另外還有一些人為了吃飯而做出的事比我做的事更痛苦。”
他淡淡地接著道:
“我既然為了要吃飯而殺人,所以我每次殺人都要有代價的。從來都沒有一次例外。”
“我知道。”
“你雖然在我身分暴露,被人追殺時收容了我,可是你也不能例外。”
二十四號說:
“你當然也應該知道我殺人的價錢。”
“我知道。”
呂三仍然在微笑:
“我早就準備好了。”
他走過去,把那塊他一直握在手掌裡的十足純金塞入二十四號手裡。
“我也知道你的規矩,殺人前只要先付一半。”
呂三說:
“這塊黃金已經應該夠了。”
“這已經足夠了。”
二十四號說;
“這塊金子不但成色極純,而且金質極好,一般市面上是絕對買不到的,只不過一個人如果死了,黃金對他又有什麼用?”
他嘴裡雖然這麼說,還是將黃金藏入懷裡,忽然又說:
“我還要求你一件事。”
“什麼事?”
二十四號淡淡他說:
“如果我死了,求你千萬不要為我洗手上香,因為你已經付出了代價。”
這句話他好像還沒有說完,可是他已經轉身走入了那條陰森黑暗的通道。
他的背影看起來遠比他的正面挺拔得多,但是也很快就已消失的黑暗中。
他是不是也會同樣一去不返?
齊小燕看著他,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黑暗中,才輕輕嘆了口氣。
“這個人真是怪人。”
“哦?”
“他好像已經明知這一去非死不可,而且也明明知道一個人死了之後,成份再純的黃金對他都沒有用了。”
齊小燕說:
“但他卻偏偏還是要先收下你近塊黃金,他這是為了什麼?”
“這是為了他的原則。”
“原則?”
“原則就是規矩。”
呂三說:
“他自知必死也要去做這件事,既然要去做就得先收下這塊黃金,因為這是他的規矩。”
他的聲音裡絕沒有絲毫譏消之意:
“一個有原則的人,規矩是絕不可破的,不管他是死是活都一樣。”
他說得很嚴肅,甚至還帶著三分尊敬。
齊小燕卻問他:
“他覺得這種人是笨?還是聰明?”
“我不知道。”
呂三說;
“我只知道現在這種人已經越來越少了。”
“你是否很喜歡這種人?”
“是的。”
“那麼你為什麼還要他去送死?”
“你怎麼知道他是去送死?”
呂三反問:
“你怎麼知道死的不是我要他去殺的那個人?”
他盯著齊小燕:
“莫非你已經知道我要他殺的是誰?”
齊小燕不說話了。
在這段時間裡,她沉默得就像是那條陰森黑暗的通道一樣。
通道里仍然聽不到一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