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部分(3 / 4)

小說:十月全本 作者:連過十一人

一個,那就是司站長。他每天都盼著司站長給他打分。他曾參加過兩次高考,每次等分數下來時他都懸著心,體重都會下降好幾斤。第一次,他只差六分沒達到錄取分數線。第二次,他仍不敢表現出樂觀,說這一次恐怕還不行。其實他心裡暗暗有個估計,覺得這一次應該差不多。等分數下來,他再次受到打擊,經過一年努力,他與做一名大學生的距離不但沒有縮短,反而離得更遠了,這一次竟差了二十多分。那時,他不知道誰在給他打分,沒辦法向左右他命運的人爭取一些印象分。現在不同了,他和給他打分的人坐在一個辦公室,司站長吸氣出氣他都聽得見。他一定要給司站長留下好印象,在努力掙得業務分的同時,希望多得到一些印象分。走入社會這麼多年,他知道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印象好壞有多麼重要,若印象好了,看似辦不成的事可以辦成,若印象不好,原本能辦成的事也會辦砸鍋。可司站長一直把態度平端著,從沒有給他打過分,沒打過高分,也沒打過低分。他很想探探司站長的口氣,因時間不到,他擔心一探會探跑了氣,探成半鍋夾生的東西。他的心又一點一點懸起來,幾乎和高考之後等待判分的時候一樣了。他的辦法只有多看司站長的眼色,或許能在司站長的眼色裡得到一星半點資訊。

他早早來到辦公室,打了水,擦了地和桌滋子,就坐下來傾耳聽著司站長的腳步聲。司站長剛到門口,他就把門拉開了,輕聲問著來了,伸手接司站長的手提包。司站長說不用,他還是把皮質提包接過來,緊走兩步,把提包放在司站長的桌面上。他馬上回轉身,替司站長取下圍在脖子裡的團花帶絛子的絲巾,掛在衣架的掛鉤兒上。在他掛絲巾的當兒,司站長已把外套脫下了一半,他像是怕失去時機似的,又趕緊幫司站長脫外套,並把外套也掛在衣架上。司站長在椅子上坐下了,他的殷勤還沒獻完,摸著司站長放在桌角的茶杯問:“我把茶給您泡上吧?”

司站長說:“你忙你的,我自己來。”司站長拉開手提包,從裡面拿出一聽新茶。

周水明已把暖水瓶提過來,開啟了軟木塞,說:“還是我來吧,您把茶葉放上。”

司站長說:“新茶你不會泡,水太熱,一燙就把新茶燙死了。”

周水明噢了一聲,像長了很大學問一樣,說原來是這樣。又問:“那怎麼辦呢?”

“你把瓶蓋兒放在一邊,敞著口晾一會兒就行了。”

“那好吧。知識處處有,我今天跟司站長又學到一種新知識。”

司站長說:“這是生活常識。”

和往日一樣,司站長對他很和氣,他至少看不出司站長對他有什麼不喜歡的地方。可是,他也看不出司站長對他有什麼喜歡的地方。這使他對司站長更加佩服,還有些敬畏。人家的城府是怎麼修的呢,咋就這麼深呢!他什麼時候才能趕上司站長一半的城府深度呢!他大概仍不甘心,站在司站長桌前,問今天有沒有采訪任務。他說的採訪任務,指的是一些會議。作為一家全國性經濟類報紙駐在這個省會的記者站,記者參加會議的機會是很多的,除了一些專業性會議,相關的新聞釋出會或記者招待會,每月都有好幾個。一般情況下,會議報道都是由司站長親自去搞。也有個別情況下,記者站同時收到兩個或三個會議通知,司站長實在忙不過來,也會讓他去參加其中一個會議。周水明因此知道了,記者每參加一個會議可以領到一個信封,信封裡除了已經擬好的新聞稿子,還有二百三百塊錢不等,名曰車馬費或辛苦費。

司站長隨便從桌上拉過一張報紙翻著,說沒什麼採訪任務。見他站著還不離開,一副俯首聽命的樣子,司站長便又說了幾句,司站長說:“要想當好一個記者,不僅要完成規定動作,更重要的是做好自選動作,我這個話你懂吧?”

周水明搖搖頭,說不太懂。他好像聽說過體操和跳水比賽有這樣的說法,寫稿子幹嗎還要做動作呢?

司站長解釋說:“所謂規定動作,就是報社編輯部或上級領導交給你的報道任務,這個必須按時完成。自選動作呢,就是透過你的觀察和採訪,自己發現、自己選擇、獨立完成的新聞報道。這樣的報道才能真正考驗出一個新聞從業人員的實際能力。懂了吧?看來你還需要好好學習。”

周水明到底還是把司站長的口氣探聽出來了,人家說他還需要好好學習,這就是給他打的分啊,就是說他離當一個記者還有距離啊!他頓時覺得頭有些蒙,腳心手心都在冒涼氣,腿杆子軟得像站在雲彩上一樣。他有點討厭自己,曾對自己說過多少次不要著急,不要著急,結果還是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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