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們的裝甲部隊估計是必須改道。他們原定的撤退路線正在被敵人遠端炮火封鎖,無法全部轉移。現在正在透過前面的舟橋從我們這邊撤退。大家先等一下,讓裝甲兵先走。”
那人靠在車窗邊大聲地向司機解釋道。
“要不要我們幫忙?”
司機忙關切地問道。
“現在還不用,我們工程兵已經在前面搭了幾座舟橋,正全力疏散部隊呢。”
那人朝我倆揮一下手消失在雨幕中。
從車窗外面吹進一陣冷風,我不禁打個冷戰,我沒有穿外衣,原來那身溼衣服被團成一團扔在後車廂角落裡。司機見我這個樣子連忙搖上車窗。
“怎麼裝甲部隊這麼大意?連機動路線都被鬼子判斷出來了?我們的工程兵防空兵都幹什麼去了?”
我不滿地嘟囔著。
“是啊,還好,現在天氣幫忙。等雨一停,小鬼子的無人機可就到處都是,跟滿天的蒼蠅一樣。前陣子我們車隊可算吃足這些蒼蠅的苦頭,車隊十幾輛吉普車到現在只剩兩輛。我們一出動就有鬼子的炮火跟著,要不是老哥我技術好,早他媽玩完了。哎!你別不相信,回頭有機會我表演給你看看。媽的,科技發達就是好。你說,什麼時候咱們也造出無人轟炸機到狗日的家裡去扔炸彈。”
司機趴在方向盤上對我抱怨道。
我默默地看著外面山澗對面模糊的車隊身影。
“你說,這個樣子咱們能堅持到殲滅小鬼子第8集團軍嗎?你們可千萬別讓鬼子從咱們這裡開啟包圍圈啊。對了,聽說東洋也向咱們這邊調動了幾個機械化步兵師準備配合米軍打通包圍圈,好像其中還有個叫什麼菊花近衛步兵師的,據說是東洋的王牌。這下好,我們這條防線前面八國聯軍算是齊全了。你說說,這些狗日的膽子可夠大的,回頭看咱們勝利以後怎麼收拾這幫趁火打劫的孫子。”
司機滔滔不絕地說著。我沒吱聲。
“哎,你當兵幾年了?”
司機訕訕地賠著笑問我。
“我是在前一段時間應徵的,以前沒有當過兵。”
我笑笑說道。
“是嗎?那你以前是幹什麼的?”
“在市圖書館打雜。”
我接過司機遞來的第二枝煙。
“說這麼久,還沒問你貴姓?”
我湊在忽閃的火苗上點著煙。
“我姓陳。”
“家裡人都撤到安全的地方去了嗎?”我眯著眼問道。
“家裡人?”
陳司機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霾。
“怎麼了?”
我拿下叼在嘴裡的香菸。
“孩子他媽在敵人空襲的時候被炸死,孩子也生死不明。”
“對不起,不該問這個問題。”我不好意思起來。
老陳悶頭大力地吸著香菸,半晌後嘆著氣說句話:“奶奶的,國破家何在!”
車廂裡又陷入短暫的沉默和尷尬。明滅不定的菸頭上冒出的青煙在空中搜尋著,努力地尋找逸出緊窄車廂的空隙。我感覺自己背上一陣燥熱。
“對面咱們的裝甲兵撤得差不多了,動作還挺快的。咱們差不多也可以動了。”
老陳打破沉寂,把夜視儀重新掛在腦門子上向對面的公路上瞧去。
外面的夜雨好像小了很多,山澗裡猛增的溪流沖刷著岩石發出嘩嘩的聲響。
“雨晚一點停就好了,鬼子空軍馬上就要活躍起來。”
老陳擔憂地看著前面還沒有動靜的車隊發愁地說道。
我看一下手錶,現在的時間是凌晨四點。
等得不耐煩的陳司機披上一件雨衣跳出吉普車向車隊前面走去。我把車窗搖下半截,探頭向公路的前方遠遠看去,儘管在黑夜裡自己什麼也看不清楚。
公路上被嚴格地實行燈火管制,所有車輛無一例外都披上防護偽裝,連排氣管上都安裝了降溫的裝置。車隊靜悄悄地躺在蜿蜒的山間公路上,黑暗被覆著一切痕跡。
當我還在努力地試圖將山澗對面公路上還在前進的裝甲兵部隊的車輛從黑暗的背景中分辨出來的時候,一個人影向我跑來,嘴裡還在焦急地喊著。
“空襲!隱蔽!快下車隱蔽!鬼子空襲!”
第十四章
雨點不分彼此地落在車篷頂上,密集而又鬱悶的細碎敲擊聲像層朦朧的紗衣覆蓋著人們的耳膜,從山坡上跳躍著墜落的水流拍打著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