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毫米口徑的炮管裡噴湧而出又迅捷膨脹擴張的發射藥火球將周圍黑色的雨幕猛然推開,一大塊發亮的斑點在我綠色的視野裡逐漸開始消退。
衝鋒槍抵在腰間,我緊張地檢查一下胸口的光榮彈,還在,只是現在變成了一個黑色的泥球。
步槍子彈是無法對眼前的巨獸構成任何威脅的,我注意的是它身後的步兵們,那些配備著地面勇士武器系統、外型充滿後現代色彩的未來戰士們。
巨獸緩緩地越過一條殘破的水泥護牆駛過來,沉重的鋼銷履帶碾壓在一枝被遺棄的步槍上發出沉悶的金屬彎曲聲。拖著淺色尾巴的巨獸從我的身旁不遠處輕蔑地向上攀緣,絲毫沒有在意它身邊不遠處倒臥在泥水中的中國人。
可它身後的未來戰士們卻沒有忽略周圍任何可疑的動靜,20毫米自動榴彈發射器猝然開火了。彈著點卻是在我右側不遠的坑道出口處。
難道有其他的戰士在伏擊敵人坦克?
我小心地掉轉頭朝右面看去,除了爆炸產生的火光其他什麼也沒有。
兩個鬼子步兵上來了,是裝備精良的步兵,在包裹良好的德式造型頭盔下面有光纖引線的瞄準具威風凜凜地掛在臉上,他們手裡都拎著一部雙口徑能夠發射20毫米榴彈的單兵武器。
我的前方是塹壕,頂端滿是淤泥,恰好在敵人步兵的視線以下。
附近大概有我們計程車兵活動,這兩個鬼子注意力被吸引過去。我們的微波干擾系統大概還沒有被摧毀,否則一路搜尋上來的鬼子兵不可能如此輕易地忽略掉還趴在塹壕裡的我。
保險早已鬆開,我慢慢地端起衝鋒槍。曾經犯過的錯誤不能再次出現,我摸索著摘下彈匣檢查裡面是否還有子彈。
前方已經彎腰前行至我側面的兩個鬼子兵突然開始掃射,從他們附近不遠的夜空中也突兀地出現了一架增援直升機。
晦澀暗淡的夜色在這時已經被一團火球點亮,綠色視野的後半部分開始泛白,是我熟悉的金屬流射在奔湧。
掩護自己人!
倉促間我猛然扣動扳機。
我手中的衝鋒槍猛烈地抖動,頎長豔麗的彈道尋找到自己的終點,在兩個緊挨著的鬼子兵身上猛然間炸開。
彈匣里居然全是曳光彈。
小口徑鋼芯彈頭無情地撕裂凱夫拉裝甲並在陌生的物體裡急速滾動切割,被巨大動能撞倒的軀體頹然無力地栽臥進泥水。
天空中的直升機駕駛員一定清晰地看見了地面上發生的這一幕情景。壓低機頭,左轉舵,手指緊緊扣在發射手柄按鍵上,駕駛員決定給這個從塹壕中站起來渾身黝黑的中國人最後的審判。
旋翼附近的黑色雨滴被急促旋動的氣流推拉著,形成一張巨大的黑色翅膀,散發著死亡腐質氣息的空氣在我鼻腔裡急速地激盪著。
急速地沿著塹壕奔跑,腳下的積水被我奮力踏起水花,我開始試圖躲避時刻會迸發而下的火牆。
溼滑的膠鞋急速地蹬踏在赭紅色的泥漿裡,每一次從黏稠的泥漿裡拔出鞋子都耗費了我巨大的能量,小腿上的腓腸肌陣陣地在抽搐。
糟糕!
慌不擇路的我一腳踏入塹壕中的一個深坑。
左腳重重地挫了一下,我失去重心悶聲栽進泥漿裡。
我慌亂地從泥水裡仰起脖子,開始大聲地咳嗽,我的肺部進了水。
拖著滿是泥漿的步槍,我轉身背靠大地奮力朝後倒退。
已經太遲了!
死神的翅膀已經完全籠罩住大地。
兇猛的禿鷲撲閃著翅膀在天空中逐漸逼近,它的身後是一個巨大黑色的雨環。
那是審判者的標誌。
雙肘一軟,我無力地躺在泥水裡,任憑雨水沖刷著我的臉。左腳的鞋沒了,我狼狽地用右腳撐住牆壁。
從不遠的地面上迅捷地升起一枝梭鏢,一枝拖曳著長長尾焰的梭鏢。
是反直升機雷!戍衛者的審判在前面!
狙擊彈頭徑直插進禿鷲的腹部,瞬發引信準時將彈體內的烈性炸藥啟用,數以兆計的能量在狹小的空間裡開始膨脹迸發。
直升機在痛苦的悲鳴聲中開始解體,機身掛架上被引爆的彈藥加速了審判的程序。
刺眼的火球迫使我暫時閉上眼睛,耳中傳來直升機墜地發出的巨大摩擦聲爆炸聲,近在咫尺。仍然在高速旋轉的直升機翼片把地面上的泥漿颳起拋灑,夾裹著翼片攪動空氣發出的呼嘯聲兜頭蓋臉地噴了我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