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有幾個人也開始無聊地附和著,對農村中年人指指點點起來,嘴裡罵罵咧咧。
那個中年農村漢子好像沒有聽見,自己又一屁股坐回床邊。
當護士走過我們身邊的時候馮先生說話了:“小吳同志,能不能把我那份給剛才那位解放軍戰士,我今天沒有食慾。”
護士好像和馮先生已經很熟了,嫣然一笑回答道:“馮先生,沒關係,我們還有備用的飯菜。您就不用擔心了。”
說完,吳護士輕輕地把盒飯放置在床頭,又仔細看了還在熟睡的女孩一眼。
“你女兒這幾天病情好像開始好轉。”
“是。多虧你們細心照料,我老馮都不知該如何報答。”馮先生感激地看著護士。
下午,又轉來一批傷員,坑道里頓時一片忙亂。醫生護士實在人手不夠,於是有個醫生站在門口喊人幫忙。
能自由活動的輕傷員都呼啦上去了,接著那幫農村的人群裡只要是腿腳靈便的也都上前幫忙,連他們那幫子小孩也都一窩蜂跟在後面。可這邊的城市人裡卻沒有動彈的,只有馮先生一個人走上去幫忙提點滴瓶。
我想上前湊熱鬧,卻被醫生嫌礙事攆了回來,柺杖居然沒收給其他新傷員用。
鬱悶的生活。
第二天我的腳踝開始好轉,可以自己下地走路了,我開始小心地跛著腳四處遊蕩。
那個逃兵連長每天都被押送過來接受治療,他的傷看來還挺重的。我曾經蹭到治療室附近朝裡面看,逃兵連長的頭傷到顱骨,一個護士小心地用一個碗狀的東西扣在他的傷口上再用紗布繃帶纏上。自始至終逃兵連長的手都被銬著,不過今天他的情緒還算比較正常,只是兩眼無神地直直看著護士。
下午當我又在馮先生旁邊聊天的時候,兩個孩子玩耍著從我們身邊經過,在前面病床上歪著的白胖小夥子開始找事了。
“小孩,過來。把這些垃圾袋給我扔到外面去。”白胖的傢伙有些兇狠地命令道。
這大概是姐弟倆的小孩給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一跳,小男孩緊張地躲到他姐姐身後。
“聽見沒有!叫你們哪,又不是沒有倒過垃圾。真是弱智!”旁邊的小狗的女主人有些厭惡地大聲呵斥道。
小女孩猶豫著,不知道自己是離開還是按照眼前這兩個大人的話上前提垃圾袋。
我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姐弟倆,感覺自己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他倆,但又記不起來。
“招娣,你們在那裡做什麼,還不過來?”坑道口一個同伴在朝他倆喊話招手。
招娣!
我記起來了,不就是那兩個被老柳在鎮子上解救的孩子嗎?
見眼前兩個小孩不聽使喚,旁邊的白胖青年更加兇狠,揮舞著老拳。
我身邊的馮先生有些看不下去,準備起身,我連忙按住老馮。
“周招娣,到解放軍叔叔這裡來。”
我招呼眼前被嚇傻的小傢伙們。
小女孩顯然沒想到這裡居然有人知道自己的名字,還是個解放軍。愣了一下神後拽著弟弟走到我跟前,我輕輕地撫著兩個孩子的頭。
“找到親戚沒有?那爹媽呢?”我俯身問道。
前面床上躺著的白胖青年顯然沒有想到還有軍人認識這兩個小孩,頓時縮起脖子不言語。
被我拉到懷裡的兩個小孩被我不合適宜地勾起傷心事,小丫頭的嘴立刻癟到一起,眼睛裡開始有淚珠在打轉轉,她身邊的弟弟更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喊聲叔叔就哇的一聲哭開了。
看來這一段時間這兩個沒爹沒孃的孩子受了不少委屈,弟弟一哭,姐姐也跟著哭開了。他倆的年紀,姐姐估計也就十一二歲,弟弟更小,也就七八歲的樣子。不知道在這個戰爭年代裡,有多少這樣的孩子小小年紀就開始品嚐失去父母的滋味,過著流離顛沛的生活。
好半天我才從小丫頭嘴裡弄清他倆的情況。從小鎮戰鬥後,孩子們就被一箇中年婦女收留,可婦女很快又在敵人的炮火轟炸中被鬼子炸成重傷,周圍的群眾認為他倆是災星,沒人肯收留。最後這兩個孩子是被醫院張院長給帶到這裡來的,也沒有地方安置,就湊合著擠在那幫農村人中間。
一直被周圍的人使喚這麼長時間,小丫頭一直默默地壓抑著自己的感情。沒有父母的呵護,這兩個孩子不就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嗎?
聽完丫頭的話,老馮一把把小姑娘拉過去。
“丫頭,要是不嫌棄,先跟著伯伯。等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