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邊分配最後的彈藥。我們兩個傷勢較輕的戰士則把子彈壓進彈匣中。
江壘一人獨自在角落裡與大李保持著聯絡。
張廷玉這時甦醒了,直嚷著口渴。我端著姜野留給我的水壺給他喂水。
鬼子這次炮火準備時間很短,十幾分鍾後就結束了。陣地逐漸安靜下來,江壘與大李的通話聲開始清晰地傳到大家的耳朵裡。
大李已經悄悄摸到距離鬼子集結部隊不到一公里的地方潛伏著,那裡有一段廢棄的坑道。敵人晚上忙於準備進攻,警戒比較疏忽。
大李發現敵人的主力部隊正準備在一個大型坑道群邊上集結。敵人士兵還在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喝水吃東西休息。大約五分鐘後敵人蜂擁進入車輛,橫七豎八的補給車把後面坑道進口都給堵上了。
鬼子們的協同工作實在太差。
江壘一手捏著喉部通話器聽筒聽大李報過來的鬼子位置引數,一面向炮兵步兵彙報位置座標。
等待片刻我們就聽見成群的炮彈掠過陣地的呼嘯聲。
“大家快來看!咱們的炮彈!”一個戰士跑到坑道口指著天空高聲喊起來。
成群的130毫米加農炮彈準確地落在敵人的集結地上,大李在話筒裡一個勁地喊好,他甚至忘記了隱蔽。
敵人傷亡慘重!
少校命令大李儘快返回。
“大李!大李?”江壘沒有聽見大李回話,在不停地低聲呼叫。
江壘在緊張地傾聽著,手指把耳機的話筒杆子捏得有些變形。
不知道大李那邊出了什麼事情,我一把撈過掛在張廷玉肩膀上的通話耳機調通頻道戴上。
什麼也聽不見。
突然,愣了片刻的江壘開始焦急地大聲呼叫:“大李!大李!你說話啊!”
叫到最後,江壘的聲音都帶著哭腔。
啪!
江壘把耳機柄擰斷了。
敵人進攻部隊遭到重創,足足有半個小時沒有反應。
現在是凌晨兩點四十分。
李瑋這時得到前指命令。我們東線更多的陣地已陸續與前指失去聯絡,城裡的部隊已經基本撤離完畢。各前線陣地指揮員自己酌情指揮抵抗,所有部隊必須在天亮時完全撤至城東南角的後線陣地後集結轉移。
少校走到坑道口向遠處的東線防禦陣地眺望片刻。
遠處後方隱約傳來激烈的槍炮聲。少校邊看邊自言自語道:“看樣子,堅持不到凌晨了,敵人已突破防線。我們這兒距離敵人最近,很有可能被敵人切斷後路。”
該傷員撤退了!
傷員行動慢,必須趕在鬼子轟炸之前先走。
“傷員必須先撤下去。周排長,你帶路,找三位輕傷戰士一人帶一個,把重傷員撤下去。”
李瑋向新來增援的周排長下命令。
“讓我們留下吧。多一個人多一分力量。沒準我們能堅持到天亮。”
躺在地上的張廷玉說道,我也隨聲附和。
“不行!你們還是撤下去。我看不必等到三點,敵人隨時會發動進攻。我們陣地現在的防禦能力太弱。再不走大家都得死在這!我是這裡的最高指揮官,大家服從命令!堅守人員把各自身份牌和私人物品交給傷員帶下去。”
李瑋嚴厲地說道。
戰士們很快開始行動,每人揹著一名傷員。
走過李瑋身邊的時候少校把我叫住:“衛悲回,這是我的黨證和身份牌,帶上它。如果你能回到部隊就把它們上繳……再會!兄弟。”
強忍著不讓自己激動,我哆嗦著將少校的東西塞進胸前的口袋裡。
當我被慢慢背下高地的時候,我忍不住回頭看著這屹立在夜色中的陣地。2416陣地,我永生難忘的地方。在這裡我開始了自己兩個月短暫的戰鬥生涯,它的名字將永遠銘刻在我的心裡。
再見,2416陣地,還有我的兄弟們。
蘇秦、大李、少校,還有布衣。
布衣!他在幹什麼?
雨越下越大,在塹壕裡穿行的戰士們很快渾身溼透。
我摸索著在黑暗中轉調通訊頻道,邊輕聲地呼叫:“喂!布衣?喂!布衣?”
終於,我叫通了。
“什麼事?你們都還好嗎?大李回來沒有?”
獨自一人坐在黑暗裡的布衣有些意外。
“敵人被我們炸得稀爛!大李、大李他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