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裡,也在章總編的身體裡蠢蠢欲動。
鄭溟現在站在窗前,望著窗外雪一樣飄飛的柳絮楊花,不覺隨口吟出“一枕六月楊花雪,溫柔鄉里三生長”的詩句來。
一想起那個月夜,她的內心就洶湧澎湃不能自己,每時都是這樣的,這感情太強烈,以至於她只敢一段時間細細的回憶一次,不然單是那感情的衝力就會使她精神崩潰,她必須剋制自己不要總去回憶,為身體著想也得做這樣努力。可是無濟於事,那有血有肉的形象銘刻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她記得夢一般的程式,記得他一遍又一遍重複這一過程。他把她的全身從髮絲到每一個腳趾都細細地吻遍,她聽到他怦怦的心跳,她感覺握著她的腰的手越來越緊。他在她身上移動時,象頭漂亮的豹子,他主宰著她的行為,她需要的正是這樣。
但是這遠不止於肉體,鄭溟覺得他強有力,*是一回事生活是另一回事,可現在她覺得自己好象被他佔領了,一切的一切,讓她害怕的正是這一點,從一開始她認為不管他們倆做什麼,至少她有一部分是可以保持超越的,她一直是個獨立的人。
但鄭溟的獨立在他面前,一剎那傾刻間土崩瓦解了。
很久很久,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章慢慢從鄭溟的臂彎中掙脫了出來,靜靜地躺在她身旁,一隻手不停地愛撫著她,一邊愛撫著她,一邊在她耳邊悄悄說些溫情的話,在話語之間吻她,手放在她腰際把兩人拉得更近。於是她喘著氣,在他身上輾轉翻騰,用柔和的曲線勾畫出一幅忘卻塵世的圖畫。
畫完最後一筆,鄭溟屏息輕聲地喃喃細語:“章,章,我把握不住自己了。”就在她弓身向他貼近時,一種聲音、細微的、含混不清的聲音從她口裡發出,是的,在這個男人身上,鄭溟多年的尋覓終於有了結果,生命有憾,青春無悔。
鄭溟回來後的第二天就遞交了請調報告,同事們都感到很詫異,鄭溟馬上就要提編輯部主任了,前途無量啊,怎麼走了?
只有他和她明白,在現實的生活中,那樣的夜,不會每晚都有月光。更重要的是單位裡大家都說她是個好同志,她怕大家看出什麼來。
歡送鄭溟的講話中,章總編第一句就是:鄭溟是個好同志。在接下來的晚宴中,鄭溟一反常態沒有唱歌,而是提出要為大家朗頌一首詩,舒婷的詩:
致橡樹
我如果愛你──
絕不象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愛你──
絕不學痴情的鳥兒
為綠蔭重複單調的歌曲;
也不止象泉源
長年送來清涼的慰藉;
也不止象險峰
增加你的高度,襯托你的威儀。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這些都還不夠!
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緊握在地下
葉,相觸在雲裡,
每一陣風過
我們都互相致意,
但沒有人
聽懂我們的言語。
你有你的銅枝鐵幹
象刀、象劍,
也象戟;
我有我紅碩的花朵
象沉重的嘆息,
又象英勇的火炬。
我們分擔寒潮 、風雷、霹靂;
我們共享霧靄、流嵐、虹霓。
彷彿永遠分離,卻又終身相依。
這才是偉大的愛情,
堅貞就在這裡
愛──
不僅愛你偉的身軀
也愛你堅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49、白天不懂夜的黑
小夢是一家夜總會的小姐,現在是後半夜一點半,她出了旋轉門,徑直向停在門前的一輛計程車走去,迅速開啟車前門,挾帶著一股酒氣閃了進去。
很少有單獨女客人坐前坐的,尤其還是這種時候,開車的小夥子已昏昏欲睡,睜開眼一看,是位豔麗的年輕女子,心臟就在那自作主張地狂跳起來,為了掩飾自己有些狼狽的熱情,就故作輕鬆地問:“嗨,小姐,去哪兒?”
小夢的黑眸中盡是森冷的光,她直直地瞪視著前方一句話也不說,一襲黑衫,外披黑白交雜的兔毛外套,長髮裹在領子裡,見小夥子不知所措地望著她。小夢深吸了一口氣,忽然偏過頭睨著他,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