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鳳凰一個人往山谷出口而走。
他是燕氏世子。
雖然二十年前他還只是一個嬰兒,滅秦國的事,他沒有親自參與,屠戮赫連一族,他沒有親自動手。
但他卻是燕王的繼承者。
父債子償。
滅國滅族之仇,算在他頭上,天經地義。
而且,他是一個和他父王一樣野心勃勃的君主。只要時機合適,有覆滅秦國的機會,他必定會再來一次。
這樣的人,死了活該。
她已經拿到了離開緣空谷的另一半棋譜,管他的死活!
他是秦王的仇人,就是她的仇人。
白鳳凰在腦海中一遍遍跟自己說,管他去死!
可是,漸漸地,她的腳步停了下來。
她突然想起師父。
她自幼被欺壓排擠,被遺棄亂葬崗,沒有得到半分親情疼愛,來到這個世界,遭受的滿滿都是惡意。
當她在亂葬崗等死的時候,她的內心是何等怨恨惡毒。
師父是她生命裡第一束光。
他善良正直仁慈,將她從惡念里拉了出來。她本不善良,可她仰望的那個人,光芒萬丈,驅逐了她內心深處最陰暗的角落。
有一次,她問師父,為何對陣法一道,如此執著。
師父說,帝君以陣封印魔淵,但隨著時間流逝,封印之力漸漸消逝,需要後繼者修復靈陣。
若陣破,九州大陸必將生靈塗炭。網我俢靈陣一道,立志以此為己任,願為九州,略盡綿薄之力。
大概這世上,有人生來就是會發光的聖人吧。
比如她的師父。
白鳳凰深深崇拜他,喜歡他。她沒有那麼偉大,尤其是被自己的徒弟背叛之後,她變得更加冷血無情。可是,這束光藏在她的心底,讓她在此時此刻,猶豫了。
就像,五年前遇見被丟在亂葬崗的赫連燼,她救了。
此時,她竟然也有些邁不開腿。
燕少御說的,她認同。數十萬百姓,死在戰場,那是各為其主。
可死在天災瘟疫
她明明可救,卻不救
她坐看幾十萬百姓絕望等死
雖然那些人,是燕國人,但也是人。
若是師父,他一定會救的吧。可燕國,又是秦王的仇人。
我該怎麼辦。
白鳳凰抬眸,望向天空。瘴霧迷濛,她什麼都看不清。
燕少御再一次被食人藤捆住。
這一次,距離清寒草,非常近。但咫尺之距,卻如天涯之隔。
還是失敗了。
明知危險,可這是西川四郡數十萬百姓,唯一的生機。他做不到輕易離開。
一條條藤蔓重新將他裹了起來。
就像之前一樣。
但這一次,他知道,不會再有任何人來了。花似月已經拿到離開剩下的棋譜,她走了。
這女人,還真是鐵石心腸,又溫柔撩人。網
正在此時,突然一聲琴響。
錚!
琴聲猶如崑崙玉碎鳳凰叫,有種震撼人心的美。
錚!錚!錚!
燕少御詫異看向琴聲之處,只見一襲金衣的女子,抱著一架雪白瑤琴。琴聲震盪之處,食人藤猶如被火藥炸了一般,四分五裂。
而她抱琴而來,一步一撫琴,食人藤都無法靠近。
這琴是
鳳凰妖音!
傳聞江湖之中,魔教教主以音殺人,刀不見血,似人似妖,人稱七國第一妖女。
琴,一直都背在白鳳凰身後的琴匣。這是她的底牌,萬不得已之時才動用。因為一旦用,身份必定暴露無遺。
雖然她現在的模樣,還是醜陋猙獰,但琴音一出,燕少御瞬間就明白了。
一曲琴音動天下。
當世僅有一人。
白鳳凰。
這張臉,是假的。還有她的手難怪和臉的顏色不一樣。
疑點,瞬間通明。
燕少御看重秦王,在秦王大婚之時,便立即查了白鳳凰的一切資料,包括她的畫像。
畫軸之中的她明眸皓齒,美豔不可方物。
妖嬈絕色,和眼前醜陋嚇人的女子,完全不一樣。
他曾有一絲懷疑她的身份,卻未曾想過,她竟然會是白鳳凰。
所謂為父尋藥,自然是謊話。眾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