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聲迴盪在窒息的病房。
這般無力,不均,要灼痛所有人的淚腺。
跡部景吾走到她的床前拉起她的手,貼在臉上輕輕摩挲,苦澀地笑道,“為什麼每次都在靠近一點後又突然跑遠了。”
她聽不見,冷漠的似乎有些殘酷。
然後在病危通知書下達後的第五天,她奇蹟般的醒來,可卻沒有一個人為此感到欣喜。
因為醫生說,她一旦甦醒,可能就意味著死神的降臨。
誰也不敢讓她知道自己的病情,裝著她很快就會好起來的模樣,強顏歡笑。可一旦轉過身,或者走出病房的剎那,積蓄著的眼淚便都會洶湧而出。
沒人肯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但卻又不得不在心裡做起了思想準備。
每天晚上,都有人為她守夜,她強忍著睡意和他們聊天,怎樣都不肯乖乖睡覺。
因為她害怕自己一旦閉眼,就再也醒不過來。
她同他們說話的時候,喜歡抓著他們的手,似乎是想要將他們帶給她的溫暖,一個一個,牢記在心。
她說,“嵐要好好的把暮暮照顧大呀,別忘記我還等著看她成為御姐呢。”
她說,“小碩你最近好蕭瑟,黑眼圈都跑出來了,真的快變大叔啦!不過你放心,我還是一樣的喜歡你。”
她說,“手冢阿姨做的鰻魚茶是全世界最好吃的東西,吶,我出院以後可以常常去吃嗎?”
她說,“爺爺你好像又老了一些,來,我給你錘錘肩膀,你辛苦了。”
她說,“國光,你笑一下好不好?”
她說,“景吾,我好想回家。”
她比他們都還要懂得偽裝,而這些看似不經意的話語,卻在每一個關愛她的人耳中,成了一曲臨終遺言。
草薙嵐呆在家裡頭照顧絢暮,看著她天真的笑臉,會突然無理由的哭泣。經常走神,嚴重到筷子停留在菜上都忘了去夾。跡部碩根本沒有辦法工作,有時甚至連自己的名字也會籤錯,脾氣一天比一天暴躁,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某天下午手冢國光獨自來到醫院看季瞳,拿著入學通知,告訴她說自己的簽證已經透過,過幾天就要飛往德國。她聽後依然是沒心沒肺地笑,要他賠著自己,去花園裡曬太陽。
“吶,上一回在這裡時,你答應了要帶我去看全國大賽。”她在陽光底下舒展身體,幸福得模樣一點都不像是病人。手冢在恍惚間似乎看見了她所說的一幕,只是他怎麼都想不起,自己究竟何時對她說了這句話,她又是何時,第二次住院。
他沉默著,不知該怎麼回答,只有脖子上的灰色圍巾,在徹骨的寒風裡,胡亂飛舞。
“國光,你會放棄網球嗎?”
“不會。”
“真好,那約定了,你要向職業選手進軍!”她沖天出拳,燦爛的笑臉被金色夕陽映的幾乎透明。手冢的眼前模糊一片,點點頭,伸手將她拉入懷中。
'到時候,我再帶你去看我的比賽,你要等著,不會很久。'
手冢心想,只是胸口翻攪著的酸澀,卻讓他最終沒能說出口。
跡部景吾天天都陪伴著季瞳,差不多就在醫院安營紮寨了。兩人膩歪的很,餵食,親吻,已然成了家常便飯。可誰都明白,跡部對她再好,她最後還是會丟下她,自己先走。
一天夜裡,她睡到一半突然爬起來去騷擾坐在沙發上看書的跡部,披著被子捲縮到他的身邊,笑呵呵地將他一同裹進了被子。
跡部摟住她問,“怎麼了?”
她在他懷裡蹭了老半天,找到最舒服的姿勢後才回答,“我睡不著,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
她半開玩笑的說,跡部卻突然冷了臉色,捏住她的下巴眼底冰涼冰涼,“你再說一遍試試。”
她見他好像是真的生氣,趕緊厚著臉皮撒嬌,“我錯啦~景吾笑一笑?”
跡部拿她沒撤,就鬆弛了面部神經稍稍提起嘴角。她愛極了他這樣的表情,硬鑽進他的咯吱窩下,捂著臉花痴地大叫,“怎麼辦……好帥好帥……”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揉亂她的長髮,壞壞地笑說,“所以,本大爺不介意你用行動來表示。”
她聽了,從指縫中露出一隻眼睛偷偷地打量他,好像在觀察他的是不是在騙人。
跡部裝著渾然未決,然後在她放鬆戒備的時候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將她壓倒,“嗯~~你在期待什麼?”
她拼命地搖頭,感覺到他的手指已經解開自己的第一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