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窘迫的表情,彷彿有什麼事讓他覺得難以開口,但最終他還是下了決心:“你可能會覺得有些唐突,但如果你認為我可以的話,不妨把我當成你的父親……我覺得,你和這副充滿悲傷和無奈的模樣並不相配,所以我希望在這世上,你至少能有一個人可以傾訴心事,不必把不快和痛苦都壓抑在心底,更不用去承受那種寂寞和孤獨……”
“您真是溫柔呢。”原來還有些奇怪的雪亞妮已淚流滿面,但她的語氣依然出奇的平靜,“為什麼您會希望我不再感到孤獨呢?”
“沒人能比我更懂孤獨和寂寞到底多可怕,特別是陪伴‘她’度過的這段漫長時間,我每天都能感受到。而他讓你來這裡就是這個打算。”中年人沉痛地說道,“在你敘說父親往事的一刻,就在你流露出無奈而失落表情的瞬間,我已明白那小子的想法——他希望我能撫慰你的心,希望我能使你不再感覺孤獨,但我不知道能否做到……
“您能作到,至少您現在已作到了……父親。”雪亞妮忽地抬起頭,叫出了這個讓中年人心神為之顫動的稱呼,“剛才我也說過……您給我的感覺和父親一樣呢。”
中年人似乎也動了感情,如磐石般冷靜沉著的眼神也開始有所動搖:“雪亞妮……嗯,謝謝你;”
“不。我才要說謝謝。因為您讓我有了一個新的港灣。讓我不再寂寞。”雪亞妮不禁會心一笑,“他說過,這世上有很多人都是孤獨的,他們必須和某個特定的人互相支援才能生存,互相信任、互相感恩、互相幫助、互相支撐,就像生命並非由單一物質所構成一樣。”
中年人蹙眉沉思片刻後。忽地深深嘆氣:“他這麼說啊……也罷。你先跟我來,見見那個你一直想見的‘她’吧。”
“天黑了……”望著如濃墨般深沉的夜色,坐在窗欞上的修伊略帶悲哀地苦笑,“又是一天過去了。我還剩下多少能欣賞這份夜景的時間呢?”
“殿下,凌鋒說您找我?”推開房門,虛空一邊揉著痠痛不已的肌肉,一邊問道。
見虛空有少許畏懼地立在門側,修伊不禁笑道:“你為什麼不過來,我這麼可怕嗎?”
“是有點怕,因為殿下的玩笑實在不好笑,剛才就差點把大家嚇死了。”虛空苦笑,“在浴室時,我們還真以為殿下要用那些東西對付我們,幸好最終證明只是一場玩笑。”
“偶爾開點玩笑也無妨,現在我有些東西讓你看。”收拾起心情,修伊伸手一揚,一小張捲成筒狀的紙條便落在虛空掌心中。
虛空看罷劍眉陡地一蹙:“雷莎妮亞·克魯茲已返回華斯特城?是上次委託運送‘慈悲女神之淚’的人嗎?”
修伊探手從懷中取出一疊層層捲起的紙條:“把它們都看完。”
虛空接了過來,看完後就臉色大變:“這些都是真的嗎?”
修伊冷笑:“主和派意向是和其他國家結盟,既然‘慈悲女神之淚’可拉攏加里斯教國,用其他手段增加盟友也不成問題,接下來要看雙方地交涉能力。魔界軍的低調,以及天界軍近年來軍事勢力的膨脹,都讓人界感到前所未有的威脅,在大環境壓力下仇敵成為朋友不奇怪,畢竟國家的安危存亡是君主擺在第一位的。”
“他們會成功嗎?”把所有紙條又從頭到尾看了一遍,虛空問道。
修伊淡然一笑:“當然不會,若聯合成功,三界間大規模戰爭將再次開始,這種事會嚴重影響計劃。要讓‘地獄鎮魂歌’發生作用,活下來的人自然越多越好,在計劃沒開始前,重要的‘引子’就被浪費,時間會大大拖延的。”
虛空神色凝重地點頭:“不過要怎樣阻止他們呢?”
修伊只回答了四個字:“對症下藥。”
眼見天色已慢慢黑了下來,仍眼巴巴地等待雪亞妮的安格雷也著急起來:“陛下去哪兒了?為什麼還不回來?早知道我該偷偷跟去的,就算陛下生氣也顧不了那麼多,現在卻只能……唉!”
“……我回來了。”當安格雷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樣轉個不停的時刻,雪亞妮幽幽的嘆氣聲如皇恩大赦般降臨到他耳朵裡。
“陛下!”大喜轉身的安格雷本想問雪亞妮去了哪兒,可一看到她滿面心事的模樣,話就在不知不覺中變了味,“您看起來神色不對,這次出去不太順心嗎?”
“不,很順心,因此反而更覺得疲倦。”雪亞妮淡淡答道,“在我出去這段時間內,有誰找過我嗎?”
“米迦勒來過,他想和您談談。”安格雷答道,“不過多半又是關於對魔界的戰爭提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