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棣,娘想讓我死,她真的不想再要我了。咱們這是逆天,是喪德,咱們讓娘蒙受了恥辱,咱們還有臉活在這世上嗎?”
棣緊緊攥住我的手腕,說:“我不想死,你也別想死,咱們就算錯了,也要錯到底。反正咱們已經做了,就不要管別人怎麼看了,好不好?”
我輕聲說:“你知道嗎?那次咱們被人圍攻,你回家取藥,康平府的官差抓住我,他們拖著我,我的衣衫不整,頭髮披著,光著一隻腳,被別人打著罵著,那麼多人看著。當時我絕望極了,再沒有比那時丟臉了,心裡又氣,又急,身上又痛,又是羞辱又是丟人,自己最狼狽最醜的一面暴露在那麼多人面前,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或是死了。可是今天,娘看我的目光讓我覺得比那個時候還丟臉,覺得自己已經不是一個人了,就像娘所說的,是個畜生,因為只有畜生才能做出勾引自己親弟弟的事情來……”
棣著急地說:“不是你勾引我,是我自己喜……”
我掩住他的口,哀傷地看著他,輕聲說:“是我,去神醫谷前娘和我說了三天話,那時候我還不太懂,只覺得娘這樣做是小題大做,後來不知怎麼著明白了,我是喜歡你。在神醫谷的時候天天就鑽了這個牛角尖,光想著這件事。等後來你來了,我一邊想著不要再和你走得太近,一邊情不自禁想和你在一起,一面想讓你像以前那樣摟我抱我親我,一面拒絕你,這麼猶豫不決的,又想當孃的乖兒子,又止不住勾引你……不不你先別說,是我在勾引你,我知道我的心裡有多齷齪……你寫信來的時候說你去了妓院,喜歡那裡的女子,我就氣得差點發了瘋,每次當你多看別的女子幾眼,我就恨不得抓花那女子的臉。這是真的,只是我從來也不說,你現在知道我有多壞了吧?我明明知道兄弟亂侖是天理難容罪孽深重喪倫敗德的無恥事,可還是聽從心裡的邪念,和你偷偷摸摸,做下這些醜事,現在娘知道了,我……我真恨不得剛才就那麼凍死,把我這身見不得人的罪過見不得人的心事全埋在土裡。”
心痛得說不出話,只想把頭埋在水裡淹死算了。
棣沉默了,過了好一會才說:“不是這樣的,我是真的喜歡你。他們帶我去妓院去那些妓女玩,她們親過我,我覺得好惡心,當時我就想,如果是你親我,一定不會噁心。她們還想和我好,我害怕,逃了,小江他們還笑我,其實我……我當時想,為什麼她們不是你,如果是你我就……我也是喜歡你的,真的喜歡你。你沒有勾引我,是我一直追著你纏著你,你怎麼躲也躲不開,不是嗎?你在山上很明確地拒絕我好幾次,是我裝胡塗,我裝著什麼也不知道纏著你……我到了山上,心裡很激動,想著終於能見到你了,可是……我看到你和顏大哥那麼親熱,還……還想和我分開,我惱得踢傷你……後來咱們和好了,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我的,有時候想和我在一起,有時候又躲開。你還記得嗎?山裡迷路那次,你終於和我親熱,我高興得要命,沒想到沒兩天你又要推開我,要不是顏大哥給我挑明瞭你的心思,可能我還得猜好久。槐,我是真的喜歡你,真的,就像顏大哥喜歡李大哥那樣,如果有可能,我寧願把命給你,也要你真正明白我的心。”
我在水裡轉過身,探出去摟住他的脖子,喃喃地說:“咱倆為什麼是兄弟啊?如果是陌生人的話,在一起就不會有這種負罪的感覺了吧?我沒臉見娘了,也沒臉見潔兒了,要是咱們還在神醫谷多好~~”
“如果你想去,咱們就去,一輩子不出來,好不好?”
我輕輕地笑起來,如果真能那樣,該有多好。
娘並沒有放過我,和以前一樣,她選擇和我談,避開了棣。
從第二天開始,她就把我和棣分開,苦口婆心,引經論典,讓我打消念頭。
我暈沉沉的,沒有精神和她講,只是咬緊牙關一個字──不。
娘氣得把我關了起來,關在柴房,不準給我吃飯,不準給我喝水。張伯他們心軟,總是等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給我送吃的喝的。
他們說棣也被娘鎖了起來,又說江德卿來過幾次,被娘拒之門外。
柴房裡很冷,又不能生火,張伯把棉衣棉被全從窗戶裡塞進來,讓我裹著取暖。
我開始時還硬氣,不蓋不穿,可是當張伯說棣也和我一樣,說要死一起死的時候,我把厚厚的棉衣和棉被全裹到身上,讓他趕快告訴棣,讓棣穿暖和,別凍著。
真的受涼了,渾身骨頭縫裡冒著涼氣,又酸又痛,頭也昏沉沉的,四肢無力,躺在柴房的草堆裡蓋著被子也直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