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我大怒,跑去了金殿,毀了天聖建朝歷代皇帝坐了百年的龍椅,夜天逸沒怪我,下了一道聖旨,追封她為四皇子妃,厚葬皇陵。她自己為自己準備的壽衣是你們大婚的嫁衣,我親手給她穿的,親手給她蓋的棺木。就在三日前,我和夜輕暖去給她送的葬,葬在了玉龍山。”
夜天煜本來潮紅的臉,忽然慘白一片。
“這一段日子發生了許多事情。秦丞相帶著秦玉凝回了南疆禍亂,被南疆先王的傳人沈昭殺了。秦玉凝下落不明。葉倩即將登基做女王。南梁王已經退位,傳位給南凌睿,南凌睿幾日後登基為王。西延護國神女病逝,西延王自刎相隨,太子西延玥登基,他登基之日孝親王府的僕人攪局,西延發生暴亂,昨日才息止。不出兩日,西延玥會重新登基。”雲淺月慢慢地,聲音清晰,“朝中夜天逸為攝政王,容景身為輔政丞相,二人明刀暗箭,鬥得兇,夜輕染正在準備今年的年關科考。容楓在西山軍機大營,夜輕染的妹妹,夜輕暖回來了,德親王和夜天逸打算讓她跟南凌睿聯姻。那個走三步就昏倒的小姑娘,你還記得吧?六年前她被送去了暖城,如今活蹦亂跳地回來了,據說遇到了奇人,救好了她。”
夜天煜閉著眼睛一動不動,身子不再顫了。
“你看,短短才一個月,天下就有了這麼大的變化。各種好戲輪番登場,不論是身為看戲的人,還是身為演戲的人,都很暢快。”雲淺月看著夜天煜,“我跟趙姐姐說江山算什麼,那把椅子算什麼,活著可以看日出,賞日落,可以泛舟遊湖,可以觀雪看月,死了便一培黃土,兩捧泥巴葬了。過幾年,誰還記得你是誰。這話我同樣說與你聽。也許你現在困頓圇圄,可是這又算得了什麼?西延玥在孝親王府遭了二十年的困境日子,還有三年去男扮女裝做了望春樓的頭牌嬌嬌,如今他守得雲開見月明,一朝成為了西延王。整個西延都是他的。相信西延這次的劫難一過,他會在西延呼風喚雨,別人算計他,他以後也不會讓算計的人好過。你比之他,這種困境差得遠了,他是二十年,你才短短一日月而已。”
夜天煜緊緊抿起唇。
“夜天傾生得尊容,死得可歌可泣,令人為他讚一句,但是那又如何?還不是做了一堆白骨,一縷孤魂,再不會出現在這世界上了。如今才短短一個月,還有幾個人記得他?有些時候死比活容易。”雲淺月冷靜地道:“我在金殿與夜天逸立誓保你一生,他若殺你,我必殺他。你確定你真想死嗎?如果我說了這些,你還是想死的話,那麼我不攔你,我現在就走,你可以等死。我雖然答應了趙姐姐,但是與其讓你行屍走肉地活著,不如你就此死去。我就算負了趙姐姐所託。”夜天煜依然不說話,連氣息似乎都不聞了。
雲淺月起身站了起來,向外走去。
夜天煜忽然拉住她的手,雲淺月回頭,他睜開眼睛,眼中一片血絲,她看著他,他張了張嘴,半響才發出聲音,“我連著做了三日同樣的夢,就知道她定然死了。因為她在大婚那日對我說過,說死的時候,也要穿上大紅嫁衣。”
雲淺月想著怪不得他如此平靜,原來早已經有預感。
“你說得對,江山算什麼,那把椅子算什麼,活著可以看日出,賞日落,可以泛舟遊湖,可以觀雪看月,死了便一培黃土,兩捧泥巴葬了,過幾年,誰還記得你是誰。”夜天煜重複雲淺月的話,聲音粗噶啞極,“我才十九歲,父王活五十五了,我怎麼也要比他活的長,二哥先他一步,我既然晚了,就索性再多晚一些,免得萬一他在奈何橋上等著沒投胎,我豈不是還要見到他?”
雲淺月鬆了一口氣,迴轉身,對他道:“所以,你要喝藥,一定不能死。”
夜天煜點點頭,“菡兒既然不等著我,我又不想見父王,死還有什麼意義?”
雲淺月看他眼中依然沒亮色,只有血絲,她湊近他,用傳音入密道:“我會救你出去的,你且忍忍。總有機會,我可以救你出去。”
夜天煜看著雲淺月,抖了抖嘴角,沒發出聲音。
“應該會很快的,你相信我。”雲淺月又道。
夜天煜終於點點頭。
雲淺月退開些身子,對外面吩咐道:“將藥端來。”
外面的人立即應聲去了,不多時,便端來一碗藥,顯然是早就準備下的,藥不熱,溫度正好,她遞給夜天煜,夜天煜勉強坐起身,將藥喝了。
雲淺月再次吩咐那人,“你打水來,給四皇子清洗梳洗一番。”
那人連忙恭敬地垂首,“淺月小姐,攝政王吩咐下來,說您來了,四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