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容景的手,他忽然收回視線,看了他一眼,落下簾幕,嗓音極啞地吩咐,“去軍機大營!”
“世子!”絃歌看著落下的簾幕,如今還去什麼軍機大營啊!
“我說去軍機大營!”容景聲音忽然一沉。
絃歌身子一顫,本來要掀起簾幕的手垂下,他看了一眼城門再無人進去也無人出來,他轉身走回了車前,看著馬頭上掛著的紅顏錦,低聲詢問,“世子,這紅顏錦……”
“拿進來!”容景道。
絃歌立即將纏繞在馬頭上的紅顏錦挑開車簾遞給容景,容景伸手接過。絃歌又看了一眼城門,暗暗嘆息一聲,坐回了車前,一揮馬鞭,馬車向軍機大營而去。
車中,容景靠著車壁而坐,如玉的手輕輕地撫著紅顏錦。車中光線昏暗,對比下,他月牙白的錦袍如白雪,玉顏清透白皙異常,剛剛對風燼出手的寶劍此時靜靜裡躺在他身側,泛著點點冰光。他靜靜看著紅顏錦,許久,低啞的聲音輕若無聲,“我怎知……”
話音未落,他閉上眼睛,車中恢復靜寂。
清晨的陽光出來,打在馬車上,通體漆黑的馬車如蒙上一層暖暖的光色,可是似乎也照不化車中的溫暖以及閉著眼睛的那個人。
馬車一路暢通無阻,入了軍機大營。
雲淺月縱馬進城,奔了一段路,她忽然收住馬韁,抿著唇看著前面的長街。如今天還未亮,街道上一個行人也無。只有巡邏一小隊士兵走過,見到她都慌亂地避開路。
“原來這兩個月沒有收到你任何資訊是因為你失憶了!”風燼此時已經不再趴在雲淺月身上,目光隨著她看著長街盡頭。
雲淺月沉默不語。
“居然是為了容景失憶!”風燼語氣不是以往的邪魅,聽不出任何情緒。
雲淺月依然沉默。
“我竟不知道這些年原來在你心目中最重的人是他!”風燼忽然冷哼一聲,伸手一推雲淺月,雲淺月一個不穩,被他推下了馬,他看著她怒道:“我們所有人都不及他,能讓你說舍就舍了,既然如此,你恢復記憶做什麼?”
雲淺月雙腳沾地,看著風燼。
風燼一句話落,不再看她,忽然雙腿一夾馬腹,駿馬前蹄揚起,又踏地一聲駐地不前,他照著馬腹就踹了一腳,駿馬承受不住疼痛,撒開蹄子狂奔起來。直直通向長街盡頭。
雲淺月看著風燼扔下她騎馬離開,直到消**影,都沒回頭看她一眼,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許久,她收回視線,忽然苦笑了一下。什麼叫做得不償失,大概就是如此!
從來到這個世界睜開眼睛那一刻看到自己變成了小小的嬰兒,看到抱著她的古裝絕美女子,看到坐在屋中的俊美卻微顯病態的男子和一個摸樣俊秀的小男孩睜大眼睛好奇地看著她。看到一屋子穿著古裝的丫鬟僕人,說著王爺王妃世子的話,她就清楚地知道她靈魂輪迴重生了,而且來到了一個未知的古代,並且帶了前世的記憶。她不再是李芸,她是雲淺月,雲王府嫡女。那個俊美卻微顯病態的男子是她的父王,而女子是她的母妃,那個小男孩是她的哥哥,雲王府的世子。
那日她來不及驚異以及表露各種情緒就耐不住嬰兒身體承受不住這麼大的刺激睡了過去。醒來後,只看到是她孃親的女子躺在她身邊,屋中並沒有那個被她稱之為父王的男子和那個小男孩。她靜靜地看著女人,嘴角不由露出笑意。女子似乎也感覺到了她對她笑,也溫柔地摸著她頭對她笑了一下。她想著老天是想換她一個家和親情嗎?上一世沒有家和親情,這一世讓她重生了。
可是從那日起,一直半年,她再未見到是她父王的男子,那個小男孩時常拿了小鳥小蟲子小蛐蛐過來逗她玩,女子臉上時常露出傷色。她想著大約王爺和王妃感情不好吧!古代尋常富貴男子都三妻四妾,更何況王爺?哪個女子不想唯一?
小男孩不來的時候,女子喜歡將她抱在懷裡靜靜地看書,她便也陪著她安安靜靜看書。她已經很小心翼翼,但女子很聰明,還是很快就發現了她居然會看書,她驚異了片刻,便對她柔聲笑道:“我的月兒真聰明!”
她想著不是她聰明,而是她有前世的記憶!但她那時不會說話,即便會說話,想必也不會說。只能讓女子以為是天賦異稟了。
後來女子找了各種書翻給她看,遇到她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還會耐心地講解給她聽。小男孩嫉妒地看著她,她就對他得意地笑。
半年後,她會試探地發出孃的音,女子抱著她欣喜不已。她也很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