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保性生活。這對梁伯來說是相當不公平的,因為他是嶺興鎮最帥的五保戶。畫家幾米說過,帥哥的寂寞比一般人的寂寞更加寂寞。梁伯如果認識幾米的話,一定會有知音的感覺。在無數個夜晚,他在床上輾轉反側,一個這麼帥的男人卻娶不到老婆,他認為這是一個時代的悲哀。沒錯,這是一個悲哀的時代。
梁伯每每在喪失生活信念的時候,就會叮囑自己,你是作為一個悲哀時代的見證者而存活下去的。當然我轉述的這個話比較文氣,實際上沒讀過書的梁伯是說不出來的,但他心裡確實這麼想。只要這麼一想,他就覺得有動力,拼命地趕驢車、撿驢糞。在趕驢車和撿驢糞的間隙,他總是會慫恿自己的驢子去挑逗別人家的母馬,然後在驢馬交歡的場面裡沉醉不已。這就是五保戶梁伯的抱負,他要透過泌陽驢來實現自己未能實現的理想,驢子征服了一匹母馬,他就覺得是自己征服了一個女人。對於泌陽驢來說,這倒是一個幸福的時代。相信用不了多久,梁伯就能征服嶺興鎮所有的女人了。
當梁叔把他的驢糞理論擺在梁伯面前的時候,梁伯只說了一句話:看生的是哪一口,公騾歸你,母騾歸我。
梁叔理解不了梁伯對雌性動物的那種熱愛,他覺得自己作為一名兼通曆史化學生物倫理的知識分子,絕對不能容忍一匹外地公驢在侵犯了母馬之後還亂倫地侵犯母騾。
梁叔思考了一下說,要生公騾就給你,這還是看在堂兄弟的面子上。
梁伯搖頭:我有公驢了還要公騾幹啥?
梁叔皺眉:這事你想都別想。
梁伯堅持:只要生母騾就得給我。
梁叔火了:公騾!
梁伯也火了:母騾!
……
為了一匹尚未出生不辨雌雄的騾子,兄弟兩個從屋裡吵到屋外,從門口吵到大街上。招來了大堆圍觀的鄉民還有大堆圍觀的驢馬。圍觀者大體分成了三個陣營:第一批是馬,支援梁叔;第二批是驢,支援梁伯;第三批是人,佔地面積最大,但誰都不支援,純粹是來看熱鬧的。驢觀眾和馬觀眾有心幫著解決問題,就是表達不出來,而人觀眾就不一樣,他們能表達,但卻不想讓問題這麼快解決。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懷孕的母馬(3)
在人群的挑唆之下,梁叔和梁伯終於還是打了起來。這兩兄弟,從小到大打了無數次,對方慣用什麼招數彼此都熟記於心。梁叔打架打得比較斯文,他喜歡擺一個佛山無影腳的起手勢,就是右腳往前跨出一步,身體斜後蹲,雙手張開,一高一低;而梁伯則比較崇拜公驢,打架的時候總希望以最快的速度把對方騎在身下。梁叔一直是斯文的,對這麼野蠻的動作很不屑,所以即使被梁伯騎在身下,他依舊保持著佛山無影腳的姿勢。
所以這場架讓觀眾過足了眼癮,他們驚訝地看到,梁伯一腳將梁叔踹翻在地,可是不管他怎麼打,倒在地上的梁叔就像是彈簧一樣,姿勢始終不變。
直到後來,梁叔的鼻子裡湧出大量的血,臉開始模糊。這時候另一個重要角色顏二出現了。實際上他已經躲在附近觀察很久了,但是他作為鎮委副書記的小舅子兼街管隊隊長,必須得等到事情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時候才出現,這樣才能顯示他的巨大作用。
顏二帶著四名街管隊員,把兩兄弟拉開,然後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讓兩兄弟彙報情況。梁叔於是把事情的從頭到尾闡述了一遍,邊說邊流鼻血,最後還擺出了科研結果以及梁馬公式和梁驢公式。
顏二聽完之後眼珠子轉了七八圈,隨後很有氣勢地咳了兩聲,表示會妥善地解決這個糾紛。接著他召集了八名鄉民代表、一匹母馬代表還有一匹公驢代表,現場召開了一次全民座談會暨民主方案投票大會。算上樑氏兄弟、顏二和四名街管隊員,總共十七名與會代表,但顏二主動要求退出,表示避嫌。大會現場提出了三個候選方案:一是生公騾給梁叔,母騾給梁伯;二是生母騾給梁伯,公騾給梁叔;三是,不管生公騾母騾,都給顏二。
經過緊張而又激烈的角逐,組委會收到了十四張有效選票,驢馬棄權。第一方案和第二方案各得一票。第三方案獲得十二票,最終勝出。
對於這個結果,梁叔和梁伯都不服氣。梁叔認為他耗費精力辛苦調研才得來的事實不能隨便被誣衊,而梁伯一直覺得鎮政府對他太摳門。於是在爭吵聲問題又昇華了一個層次:梁叔是知識分子,梁伯是農民,而顏二是政府職員,騾子的分配涉及到階級衝突。問題果然被搞大了。
面對分歧,圍觀的人群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