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明不白的身份。等他長大後知道了這一切,又該如何承受?
他忘不了17歲的小冶哭著鬧著要拉父親去做親自鑑定時惶恐的眼睛,更忘不了母親幾十年的歲月中越來越寂寞空洞的神情,那個女人,她會想到自己如今在做的這些既傷害了另一個女人又傷害了自己的孩子嗎?
“姬先生,吃過飯了?”懷月正在整理花園,看見姬君陶走過來,隨口打了聲招呼。蠶豆結得差不多了,今天她把剩下的摘了後,趁豆豆睡午覺,拔了豆棚,種下一些葫蘆秧和南瓜秧。
姬君陶淡淡地應了一聲,徑直上臺階。
“姬先生請等一下。”懷月叫住他,從水槽旁拎過一袋蠶豆隔著圍牆遞過去,“上午才摘的,是今年的最後一撥豆子了。”
姬君陶遲疑了好一會兒,才走過去接過袋子,囫圇道了聲謝頭也不回地進了屋。
懷月有點發愣,雖然看得出這位鄰居不是個熱絡性子,不過自從大家一起吃了頓飯後,見面都客氣得很,有時還會停下來逗豆豆說話,怎麼今天陰沉個臉?看來他真的是有抑鬱症。不願與人接觸交談,這正是抑鬱症最大的表徵啊。
她嘆了口氣,住在這個排屋區的通常非富即貴,在外面令多少人眼紅嫉妒,可誰知道關了門之後裡面也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她又想起上午魯風送來的那幅畫。他還記得今天是她的生日,往年都是燭光大餐,衣服首飾,現在分開了,倒愈發裝起風雅起來。自己雖然不怎麼懂畫,卻也看得出那畫不是一般的畫匠成批生產騙老外的那種。再看看那送畫來的兩個年輕人在聽到自己不肯簽收時驚愕的表情,特別是那個男孩子,一付瞧她有眼不識泰山的模樣,就知道這幅畫必定價值不菲。
只是,現在她算他什麼人呢?瞞著他的太太給她送生日禮物?時間真是會諷刺人,似乎一切都顛倒了個個兒。她想出了神,火辣辣的陽光曬在身上心底仍然冰涼一片。
姬君陶徑直走進廚房,隨手把那袋豆子扔進了垃圾桶。
第七章
姬君冶買菜回家,見姬君陶半躺在沙發上小寐,知道這幾天他趕畫辛苦,便放輕腳步進了廚房準備晚餐。
她今天買的是“山外山”的半成品,所有菜都只要下油鍋炒一炒加上調料包裡特製的調料就行,每個菜都做給阿戚試吃過,阿戚難得地豎著大拇指直誇她手藝好,所以很有信心。一轉身看到垃圾桶裡很大的一包東西,擠得垃圾桶的蓋子都頂起來了,拎出來一看,竟然是新鮮的豆子,想了半天不明白,便拎了袋子跑到客廳。
姬君陶睡眠淺,在她進門時已經醒來,只是懶得招呼,這會兒聽到腳步聲有點急,便睜了眼。
“哥,這是懷月給的吧?你怎麼給扔垃圾桶了?”姬君冶哭笑不得地問,“你畫畫畫傻了吧?”
“我不想吃,又不能退回去,只好扔那兒了。”姬君陶又閉上眼睛裝睡。
“你不愛吃我喜歡啊!”姬君冶坐下來開始剝豆子,“你呀,真不會享受,這麼新鮮的豆子到哪兒找,現在外面賣的東西又是化肥又是農藥的,哪有自己家種的綠色啊,我剛剛進來的時候見懷月在花園裡種上別的了,到時候也得要點過來嚐鮮。”
“小冶,別和人家走得太近,大家彼此也不熟悉。”他不能跟妹妹談商懷月的身份,那會令她想起自己的母親,姬君陶知道雖然姬君冶表面上灑脫不羈,其實對那次被母親制止的親子鑑定一直不能釋懷,這些年來,她也是擔負著很大的心理壓力在照顧他和母親。
“走近了才能彼此熟悉嘛!”姬君冶不以為然道,“懷月溫文爾雅的,一看就是個賢妻良母,有什麼好不放心的。女人好不好,看她對孩子的態度就知道了,她對豆豆說話的樣子,寵得不得了吧?老讓我想起在媽媽身邊的日子。”
姬君陶冷著臉不吭聲。
姬君冶看看他,皺眉道:“你剛才不會是對著懷月也這副樣子吧?那以後誰還敢理你啊,你得改變一下對女人的態度啊哥,現在不流行‘冰山男’了,得有親和力,像豆豆那樣,不笑不說話,誰看了都想親他一口。糟了,我答應今天帶萊西來和他玩的,結果把它丟在阿戚那裡了,這可怎麼辦?”
姬君陶答非所問道:“聽說我的那幅畫賣掉了?”
姬君冶心虛,支吾道:“我不是很清楚,忙著畫展的事呢,難道你還怕自己的畫沒市場?”
姬君陶道:“今天我碰到小陳小錦來送畫,一起吃的中飯。”
姬君冶恍然大悟道:“哦,原來買主還是我們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