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見張趙氏不理自己的暗示,明顯是故意的,頓時惱了,提聲道:“孃姨母一年才回來一趟,你提這些做什麼呢?”
張趙氏沒搭話,熱情的叫陳趙氏吃特意準備的點心。
眾人在屋裡又拉了一會兒話,陳趙氏緩緩立起身來,對正與樂清樂雲玩在一起的紫涵道:“紫涵,來,跟嬤嬤一塊兒去瞧瞧你嬸嬸。”
安平的眉幾不可見的皺了皺,張趙氏和吳氏則心中暗喜,老張頭在一旁沉著臉,陰沉沉的望著一臉得色的張趙氏。
張趙氏朝老張頭瞪瞪眼,陪著陳趙氏出了院子,往安平家走去。
藍氏正躺在炕上歇息,秋菊見來了這麼多人,趕緊先跟她說了一聲,又忙著招呼陳趙氏幾人,安民安霞一家子都來了,呼啦啦一大群人,一下子將堂屋佔的滿滿的,坐都沒地兒坐,秋菊就在堂屋裡忙著安排眾人的坐處。
陳趙氏帶著紫涵進了裡屋。
樂清樂雲見勢,怕藍氏吃虧也忙要跟進去,卻被張趙氏攔下:“你們過來,好好陪陪嬤嬤。”
秋 菊忙亂中看見這一幕,知道陳趙氏這一趟來恐怕沒什麼好事兒,四下望了望,便悄悄的退出人群,沿著牆邊溜到裡屋門邊,掀簾鑽了進去。
陳趙氏正在跟藍氏說話:“聽說你身子不適,我過來看看。”
藍氏輕輕的欠了欠身:“姨母費心了。沒什麼大礙,只是這一胎實在奇怪的很,身子又弱又無力,看了大夫只說是沒問題,只消好好休養就行。”
陳趙氏嘴角帶嘲的笑笑:“你如今可是比以前嬌弱了許多啊。也是,任誰家有錢了,也要扔掉那副窮酸相兒,好好的嬌情一番,對不對?”
藍氏面上維持著笑:“姨母說笑呢。”
“誰跟你說笑?聽說你還請了丫環來伺候?可是屋外那個?” 陳趙氏面色一板, 毫不掩飾臉上的不悅:“你如今可真是有錢了,翅膀硬了,我老婆子來不來也無所謂了,嬌情的連迎一迎我都不肯了?”
正這時,秋菊掀簾進來,她進門時多少聽見了些陳趙氏的話,知道她正在為難藍氏,心下一轉,笑盈盈的對藍氏道:“夫人,保胎的藥煎好了,你可要現在喝?還有,再過一刻鐘,就該是大夫按例來看診的時候了。”
藍氏一怔,這妮子,來時就叫她不用夫人老爺的喊,只叫一聲嬸子就可以,可現在咋又喊上夫人了呢?瞧她的神情,十有八九是故意當著陳趙氏的面兒說的。 這丫頭,打的什麼鬼主意?
陳趙氏的面色難看的不能再難看,自己來張家村,從來都不帶丫環的,一來人太多了帶不了,二來這裡也沒有住的地方。可是現在藍氏有了丫環,自己沒帶丫環,就顯得略低了一等,這個死丫頭又進門喊藍氏為‘夫人’,這不是成親掉自己的面子麼?
“夫人?夫人?”秋菊見藍氏呆滯,小聲的提醒
“哦,哦,藥先端過來吧,喝了再說。”藍氏忙點頭,回身望了面色難看至極的陳趙氏一眼,心中暗道,我過上好日子了,怎麼就有那麼多人心中不高興呢?我請丫環,我花的是自己的錢, 關你什麼事?以前每年為了年節分的那點東西低三下四的伺候你,現在我只是身子不適,沒過去,你就不高興了?難道我們就該當一輩子窮苦,接受你的接濟,對你感恩戴德,唯你是從?
說什麼重情不忘鄉里,說好聽了是念鄉,說白了,不就是為了你那點虛榮心嗎?要是真為著這些人著想,哪用得還要弄個十畝佃地的事情出來,叫幾家人年年低三下四,哈巴狗似的只盼著能討得你一點笑?
每年分得的東西,都進了張趙氏手裡,除了種了一年地,其它的自家可以算是沒沾到她一點光,現在自己只是花錢請了個丫環,就巴巴的跑來興師問罪,也不知是不是懷孕了火氣大,藍氏心裡怒氣騰騰,正了正身板,臉上的表情淡起來。
陳趙氏依然板著臉,推了推懷中紫涵:“ 你出去玩吧。”待紫涵出去了,屋中只剩了她跟藍氏時,又道:“安平媳婦,也不是我說,這請丫環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請的,你瞧瞧你請的這是個什麼東西,一點規距禮貌都沒有,瞧那一身寒磣人的穿著,瞧那窮酸的長相。你若是身子弱需要人伺候,回頭我從府上調一個過來給你。不過,這大府裡的丫環是要調教好長時間的,不像鄉下野丫頭那般容易得到,等你出了月子,這人我還是要要回去的。”
藍氏客氣的笑笑:“多謝姨母關心了。只是我們本就是鄉下的土巴子,要是真叫大府裡頭伺候嬌小姐的人來伺候我,我還真不適應呢。 秋菊就挺好的,機靈又懂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