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頂上之人執著堅定的目光,君浣溪心中一動,見有所悟。
卻原來,天子並不是真要處罰與她,而是希望她入主皇室幕後,做一名賢德良淑的王妃……
從此,遠離自由,遵規守紀,整個身心都是禁錮在那高牆深院之中。
——這樣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更何況,自己對那三位皇子殿下,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
她愛的男子,卻是……
與其委曲求全,不如拼死一搏,圖個痛快吧,而且,下獄,並不見得就是死罪……
輕輕嘆了一口氣,垂首道:“感謝陛下厚愛,臣,情願下得詔獄,請陛下成全。”
宇文敬微微挑眉,與一旁的吳壽交換一個眼神,轉向底下之人道:“君浣溪,你寧願下獄,也不願嫁給朕的皇兒?那詔獄之苦,行刑之苦,甚至殺頭之禍,你一介女子,卻都不怕嗎?”
君浣溪搖頭,實言相告:“臣怕,臣怕苦,怕痛,更怕死。只是,這些都是一時的感覺,是好是壞,不過瞬間即可過去;而嫁與皇室,卻是一輩子的感受與命運,實在非臣所願。”
宇文敬面露震驚,硬聲道:“朕的皇兒,個個出類拔萃,身份尊貴,實是天下女子夢寐以求的物件,你已是適婚年齡,難道就不能考慮,卻非要將自己置身於不可扭轉的危難之中?!”
君浣溪抬眼,對上他滿是深幽複雜的眸光,正色道:“陛下,臣從未想過嫁與皇室,現在不願,將來更無可能……陛下若要降罪,浣溪引頸以待。”
宇文敬哼了一聲,森然道:“你現時說這樣的話,保證將來不後悔?”
君浣溪搖頭:“臣,不會後悔。”
“你!”宇文敬面上似是怒潮湧動,唇邊反而泛起一絲微笑,“朕很是好奇,你連未來的天子與王爺都是看不上眼,你理想中的郎君,卻是何等模樣身份?”
理想中的郎君?
這個人,似乎已經出現了,又似乎遙遠在天際……
定了定神,倒是極為認真思考這個問題,然後笑答:“臣理想中的郎君,他不必有顯赫的身份,崇高的地位,輝煌的財力,但是必須正直善良,忠貞堅韌,更重要的,他要有一顆包容寬厚的心,可以共攬我的責任,容忍我的性情,理解我的心境,願意與我翱翔天地,不管身邊還是心裡都只有我一人……”
說到後面,不知不覺用了我字,低低道聲失禮,復又說道:“如果遇上了這樣一個人,就算他再是卑微,甚至是一無所有,臣也會追隨到底,永不放棄。”
“你……你真不是一般的女子……”宇文敬此時的神情,不止是震驚,簡直可以用震撼來形容,甚至有一抹無法言說的深思,沉吟片刻,方道,“這樣的男子……你現在可曾已經遇到了?”
君浣溪斂了神色,自嘲地笑了笑,低頭道:“應該是……沒遇到吧,臣是做白日夢做多了,陛下不必太在意,當作笑話,一笑而過吧。”
宇文敬直直盯著她,目光閃耀半晌,終於安定下來,沉聲道:“君浣溪,你要記住你今日所說的每一句話,朕等著你反悔,過來求朕賜婚的那一天。”
反悔,她對這皇室姻緣避之不及,怎麼可能反悔?
君浣溪淡然一笑:“臣,絕不後悔。”
“那好,來人,將大膽冒犯君威的太醫署大夫君浣溪打入詔獄!”
君浣溪心頭一震,抓緊時間,磕頭求道:“陛下,此事臣一人犯錯,與老師家人毫無干係,請陛下不要為難他們!”
宇文敬冷哼道:“你放心,朕心裡有數,君正彥年老體衰,你那兩個童兒年幼無知,幫你隱瞞身份雖然有錯,但老人與小孩,朕是不會為難的。”
“謝陛下。”君浣溪長長舒了一口氣,想了想,又轉向吳壽道,“吳常侍,陛下的病症正是治療的關鍵時期,一切必須照常進行,湯石、針灸與按摩,均不可遺漏,切忌。”
吳壽點頭道:“君大夫放心,我記住了。”
宇文敬眸光一閃,道:“朕要將你緝拿下獄,便不可改變,你也不次如此……”
君浣溪微微搖頭:“陛下只是將臣下獄,並未將臣革職,不管宮中獄中,臣都是陛下的主治大夫,此是職責所在,無關其他;再說,在這件事情上,臣首先是將陛下看作是臣的病患,其次才是臣的主子……臣言盡於此,陛下保重。”
說罷,慢慢站起,轉身朝這殿門處湧進來的宮廷侍衛走去。
見她如此動作,端坐堂上的天子眼裡閃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