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室內靜了兩秒,才響起一聲應答。「嗯,進來吧。」
侍女們輕輕拉開和室拉門,印入她們眼簾的,是一頭白髮的美麗男子。
他似乎剛睡醒,身體還在被窩裡。稍稍撐起上身,柔白的頭髮輕垂在肩上。濃白的睫毛微微覆著,還沒睜開。
侍女們趕緊垂下眼。眼前的男子美得令人驚艷,讓即使頗具姿色的她們也自慚形穢。最重要的,是他有一雙如紅寶石般的血紅雙眸。
他是族裡面最重要的人,任誰也無法取代。
「他還好嗎?」妖媚的聲音,卻透著一抹清澈。
「不怎麼好,大人。」其中一名侍女從盒子裡拿出梳子,另外兩名侍女將一盆水輕輕地抬了進來。「昨兒凌晨服藥,現在藥性正烈呢。」
「是嗎……稍晚給他帶去一點涼水,讓他舒服些。」
「是的,大人。」侍女跪坐到男子身後,開始緩緩地替他梳頭。「大人今天一樣先去看他嗎?」
「不,今天先去見族長大人和長老們。」男子睜開血紅的眼睛。「替我挑上大紅的重華服飾。」
三名侍女不約而同地停下手邊的工作,錯愕地看向男子,顧不上禮節了。
「華御大人,您……」
「還磨蹭什麼?」男子微微地笑了,但眉尾卻垂了下來。「要讓族長大人等久了嗎?」
「不……是!大人!」三名侍女相視而笑,對著男子微微躬身。
正午的風有點微熱,朔夜身穿一襲寬鬆的灰色和服,赤腳坐在造景流水的小橋上。
水池旁有低垂的柳樹,輕輕撩著水面,畫出陣陣波紋。
藥效還沒全退,朔夜仍熱得難受,渾身發軟無力。剛才連要走出和室房間、來到這個離房間不到十公尺的造景旁,都需要侍女扶著才能走到。
朔夜有時候會想,自己做這個決定是不是正確的。
按照週期服用的藥一點一點洗淨身體裡的毒,卻也慢慢剝奪自己的生命力。就好像這個身軀本來就是用毒拼起來的,現在卻一片一片把拼圖拆掉。
朔夜抬頭,正午的陽光被茂密的樹葉遮掩。
兩年了。
還要多久?
他……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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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聽說了嗎?華御大人今早穿了一襲大紅的重華服去見族長了!」
「真的嗎?哇!真是太好了!所以已經確定囉?」
「當然,都穿上重華服了,還能反悔嗎?」
「終於熬到這一天了。有華御大人在,我們就不用這麼苦了。」
「不久後就要改口稱族長大人啦!」
「希望能為族得到他的召幸。」
「這麼快就動腦筋!妳喔!哈哈!」
兩名俏麗的侍女經過水池旁,手裡捧著衣料,似乎是剛做完裁縫的差事。
朔夜斜倚在小橋最高點的突出橋墩旁,看著她們笑吟吟地走過。
其中一名侍女象是感覺到視線,她微微轉頭就看到朔夜默默地盯著她們。似乎是嚇到了,她趕緊用手肘撞了撞另一個女孩,兩人有些慌張地對朔夜微微躬身。
「大人。」
她們對這個外來的男人又好奇又忌諱。
雖然在華族的這個大宅子裡,不姓華的人佔了大多數,但他們都是被華族的人撿來的孤兒。在這裡不姓華的人都是侍女和雜役,負責工作和服侍。
眼前的這個男人不姓華,但他卻受到如華族般的待遇。他是華族有史以來第一個被帶回來而且不是做苦工的人,甚至還被稱為大人。從沒有對其他人說過話,沒有表情,看起來虛弱且消瘦,但有一股如華御大人般的氣質。而他的美也與華御不相上下。
每個人都有負責的工作,只有這個男子存在的理由成謎。
他是外人,卻來到華族,而且被稱為大人,與華族平起平坐。
儘管感到疑惑,侍女間仍不敢對他有過多的議論。因為這個男子是華御大人帶回來的。
男子有雙烏黑細長的眼,儘管眼瞼總是無神地垂著,正午的陽光仍襯得他眼中光彩流轉。
但她們知道,這只是因為陽光。男子給她們所有人的感覺,一直都是絕望哀傷的,似乎揹負著痛苦的過去。那虛弱的身子,到底是因為心傷。
而且好像比上次看到時更衰弱了……一名侍女偷偷抬眼,瞄了瞄朔夜。
「妳們……」
男子好像說了什麼,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