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打緊的?”朱妃忙道。
清河又移目向皇后,見向皇后微微頷首,方又說道:“那雲蘿便斗膽。以雲蘿之見,桑、程二人,還是極好的。”
“哦?”
“依雲蘿之見,用這二人,有幾樣好處。第一樣,兩人都是白水潭學院的教授,教書大概不外行。六哥出閣讀書,還是要有經驗有學問的師傅為好。第二樣,我常聽人說,這二人實是天下清議的領袖,大概人品是不錯的,不至於誤託奸人,讓些小人教壞了六哥。兼之桑充國又管著《汴京新聞》——六哥天資聰穎,孝廉有德,但畢竟年紀尚幼,這些好處,還未為天下軍民所熟知,免不了還有小人要說些挑撥的話,若得這二人為師,師徒日日相處,想來二人亦當不憚揚君之德……”
向皇后與朱妃從未想到過這一點,這時想起不久前發生的事,雍王話語中,便似是暗示著六哥“失德”,二人不由連連點頭。
清河又道:“第三樣好處……”
向皇后與朱妃更凝神聽著,卻見清河半晌不肯出聲。向皇后奇道:“第三樣好處是什麼?十一娘怎不說了?”
便見清河騰地跪了下來,低聲道:“這個,雲蘿實在不敢說。”
“這裡並無外人,我們姑嫂說說閒話,又不是干政,有甚不敢說的?”向皇后輕描淡寫地說道。
但這怎麼會不是干政?!只是清河這會實已無退路,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說道:“聖人知道雲蘿這番心意便好,否則雲蘿這般胡言,真要死無葬身之所。第三樣好處,是桑充國既是前頭王相公的女婿,又是石學士的大舅子,聽說他與程頤又是司馬相公諸君子所看重,朝廷臺諫,半數皆是二人之門生,故此這才許多官員為之延譽。這二人為六哥之師傅,雖則六哥名份早定,亦無人敢生覬覦之心,但這總也是個好處——朝廷公卿自然不會惟此二人馬首是瞻,但至少總不至於因為師傅之故,而橫生枝節……”
清河這番話,朱妃聽得似懂非懂,向皇后卻是在心裡頻頻點頭讚許。二人與朝中新、舊、石三種勢力都頗有淵源,但若以為二人為資善堂直講,這三黨便會齊聚六哥旗下,六哥地位從此鞏固,那是自然是極天真的想法。但是,正如清河所說,至少這二人為太子師,三黨都不會覺得過於難以接受。倘使一個這於明顯偏向舊黨的人做太子師,那麼新黨對六哥繼位,自然會有點想法;反之亦然。這二人便可以避免這等壞處。
有這三條理由,在向皇后看來,其實已經足夠。
卻聽清河又說道:“而且,桑、程二人皆為布衣,以布衣一躍而為太子師,其敢不感奮?”
這又是直指人心的話。向皇后與朱妃對視一眼,二人皆微微點頭。向皇后與朱妃在ZZ感情上,到底還是偏向舊黨的,這時候聽清河說二人皆為司馬光諸君子所看重,心裡更無顧慮。她們與高太后不同,她們最主要的寄託,便是在六哥趙傭身上。既然已經認可對趙傭有利,二人便下定決心,要竭力促成此事。
而便在當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更加讓向皇后與朱妃意識到儘快給趙傭選定老師的急迫性。當晚亥初時分,皇帝突然高熱發燒不止,昏迷了長達一個時辰。而且,更糟糕的是,除了這個令太醫們束手無策的病外,醫官們更確診皇帝的胃潰瘍病,越發的嚴重了,在當天竟然出現了嘔血與黑便。
田烈武被釋放回家後,每日便安心地在家裡享受著天倫之樂,一面設法籌集三百貫緡線給李渾當盤纏與安家。三百貫哪怕對田烈武來說,也是一個很大的數目,汴京到現在還在流傳著一則笑談——現在《海事商報》報的主編唐坰,當年做御史準備彈劾王安石之前,便是先找人借了三百貫當做路費,才敢上章彈劾的。事實上當然很有區別,眾所周知,唐坰後來是籌錢創辦了《諫聞報》。但這則談資其實離“真實的情況”相差不遠,宋朝官員,無論文武,薪俸都還算優厚,但官員們不僅要養家餬口,還要承擔更多的交際應酬,應付許多的往來借貸,加上當時家族觀念濃厚,很多官員出身時靠著整個家族的扶持,發達之後也不免要回饋家族,比如掏出錢來在家族建立義倉,興辦學校……即使是中高階官員,如果為官清廉,也會有財政狀況極不健康的情況出現。象田烈武這種,剛剛晉升為中級武官未久的,雖然較之當年已是不可同日而語,但其實也就是堪堪能在汴京換一座大點的宅院而已。行伍多年,官做得越大,開銷也是越大,既不敢剋扣軍餉,又不敢私自回易,吞沒俘獲,部屬有什麼困難,他還要自掏腰包加以賙濟,雖然因此甚至得軍心,但是錢袋子卻是註定不可能太鼓的。但李渾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