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很自信的模樣,似乎在說:選我都不會選你。
真是完全不給人留面子。
我終於體會到方才許老三的感受,嘆了一口氣,說道:“你知不知道說實話的人會很惹人討厭?”
而他衝著我調皮地眨眼:“我也是剛剛才學到的,——實話總要有人說。”
“你!”我頓時氣結。
好一招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如果許老三還在的話,見到我這幅窘態,一定要得意的笑出滿臉蟹爪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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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說還休,半遮半掩羞羞答答地將我跟秋震南的恩恩怨怨跟唐少玄講了一遍。
當然,在我的故事之中,我從頭到尾都是玉樹臨風英俊倜儻的男兒身。
他聽的津津有味,在緊要關頭還會恰如其分地問上一句比如:“接下來呢?”“啊!好險!”“然後怎樣?”“厲害……”諸如此類的言語。
面對他亮晶晶的眼睛,好幾次我都差點忍不住將不該說的話說出來。
我看著他求知慾那麼旺盛的俊臉,腦中靈光乍現,下一次缺銀子了的話,我考慮不要去幹飛刀賣藝那麼有風險的職業,而是去說書。
當然,一定要帶上唐少玄,有他如此聚精會神的一唱一和,聽眾數目必定暴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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蘆花飛舞,從最初的星星點點一直到了漫天飛絮。
“哇!”這是某個人見識淺薄的讚歎。
而唐少玄只是甩著大袖,慢慢地大步走。
“少玄,你看多麼美,簡直如下雪一樣。”我伸出手,捉蝴蝶般四處亂跳,想去握住空中飛舞的白絮。
“傻瓜,這不是雪。”他頭也不回,只是仰著看。
“但是跟雪一樣美啊!”我邊跳邊追上去。
“虛幻的東西罷了,你就偏愛這些。”他唇角含著笑,“有什麼意義呢?”
“我只是覺得眼前風景如畫,我的心也覺得愉快而已。你若要問我有什麼意義,我卻不能告訴你。”我從路邊拔出一根蘆葦,左右揮舞。
“哈……你的意思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他看著我。
我捏著蘆葦,左手撓撓頭:“我的話裡有這個意思嗎?也罷了。不過,我只是不喜歡你整天皺著眉的樣子罷了。”
“我皺眉了麼?”他問。就在這問話的瞬間,眉心一蹙,雙眼透出不解的光,但是他不自知。
我指著他哈哈大笑。
“喂喂,不許笑!”他大概知道不妥,於是故作嚴肅狀。
“你管不著!”我用手指擦擦臉,衝他扮了一個鬼臉。然後將手上蘆葦向著他的臉上輕輕一蹭,轉身,邊走邊唱:“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要惜少年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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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遠的鐘聲,遙遙傳來,似從雲端,又彷彿隔世。
這莫非是世外仙境麼?我懵懂地抬頭,向著鐘聲所來的方向張望,而那裡,蘆花滿天飛,遮天蔽日。
“少玄,那是什麼地方?”我指著鐘聲傳來的方向。
“那個……潭柘寺。”他吐出一口氣,聲音微微低沉,“就在不遠,你可是想去麼?”
“啊啊!”我驚叫一聲,“怎麼不知不覺走到這裡來了?”
心中有點不安,將手中蘆花一扔:“少玄,不要去那裡。”
“為什麼?”唐少玄奇怪地看著我。
“我怕……”我想到曾經跟覃王爺說過他會到潭柘寺,該不會那麼湊巧吧……
“我也一直想要來寺院看看,怕什麼,走吧。你也說過,花開堪折直須折,又怎能輕易錯過。來。”他伸出手,拉住我的手。
我身不由己隨著他呆呆地向前走了兩步,他卻忽然又停住腳,放開我的手。
“不去了嗎?”我喜出望外。
他不答,慢慢地回到剛才我們站著的地方,彎腰,伸手,將地上我扔掉的蘆花撿起來,手揚起,羅袖半褪,那根蘆葦慢慢地滑過他的額頭,鼻端,尖尖卻不失豐潤的下巴,他半閉著雙眼,微仰著頭,似看非看地,望著那白蒼蒼的一團,極是舒緩的微笑。
“你剛才不是說要對我忠誠良久的麼,現下就心生退意,這怎麼好?”嘴角一動,他輕輕地說道。
我怔了怔:“就憑你這句話,我就是刀山火海也都去的。”
周遭是大片綿延的白蒼蒼蘆葦,我眼中唯一的顏色跟唯一的絕色都是面前這男子,他唇角盈盈,淺淺地笑,他眉眼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