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您看這顏色,穿在父親身上如何?”雲居雁拿起小几上的樣布。笑著問許氏。
許氏想想,自己在背後說沈子寒,即便只是在女兒面前,也顯得太過不識好歹,畢竟能讓皇后下旨是無尚的榮寵。她接過女兒手中的布料看了看,答道:“顏色是不錯,只不過料子太過粗糙了些。”
“母親,您忘了,父親總是去花房侍弄蘭花,前些日子還要你找些舊衣裳出來。可您為父親準備的衣裳都是最好的料子,哪怕是舊的,也實在不適合又是土啊,又是水的折騰。”
許氏記得以前他們在任上的時候,為免上峰覺得他們奢侈,也是穿慣這些衣料的。那時候他們並不似如今這般拘謹,哪裡好看,哪裡好玩,也就一起去了,反正在人群中誰也不認識誰。回了永州,人人都知道她是雲夫人,是郡主,反倒只能日日呆在家中。
許氏嘆了一口,說道:“既然你說好,回家後我就命針線房給你父親做上兩套粗布衣裳。”
“母親,不如我們親手為父親做吧。”
許氏側目,問道:“是不是那些繡孃的活不合你的心意?”這些日子云家的繡娘都在準備雲居雁的嫁妝。雖說嫁妝應該新娘自己繡,不過雲居雁從小就被雲平昭寵著,跟著他學琴,學畫,還要跟著師傅學吹簫,根本沒時間學女紅。~因此那些繡品,也就是快完工的時候,讓她象徵性繡上幾針。
原本雲居雁也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她是主子,這些伺候人的活,當然是她發個話,讓底下的人去做就成了。現在,經歷了現代的五年,她意識到有些事情自己做和讓護工做是不同的。洗臉,剪指甲,換衣服,對護工來說,這只是工作,可對她和他來說,卻是他們之間的交流。
她挽住許氏的手,微笑著回答:“那些繡娘很好,我只是覺得她們做的,和母親親手做的,對父親來說是不同的。反正這衣裳又不是穿出去見客的,母親就當是教女兒怎麼做女紅吧。”
“你這孩子,最近這是怎麼了,像轉了性似的,以前你不是最不願拿針的嗎?”
“不是轉了性,是長大了。其實我還想請母親給我請個針線師傅,教我做些鞋襪內衣,不要做得多好看,最重要舒服就行了。”雲居雁趁機說出了自己的要求。她的女紅基礎差,又有許多其他事要安排,不到兩年的時間,只能學多少是多少。
許氏心中的訝異更甚。不過這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再說按道理,這些確實是應該學的,她沒有猶豫就答應了。
雲居雁本想繼續勸說許氏多多關心雲平昭,可馬車停下了。她們已經回到了啟昌侯府的二門。雲居雁下了車,就見玉瑤在等著自己,似有話要說。
雲居雁尋了一個空檔,悄聲問玉瑤:“怎麼了?是不是東西沒送到?”她在琴行看到了沈君昊,他當然不可能在春風樓。
玉瑤搖頭,壓著聲音說:“姑娘,沈公子好像早就知道您會派人過去。一直讓隨從長順等著奴婢。”
當日,雲居雁答應給沈君昊送畫像的。所以她並不覺得奇怪,點頭道:“既然送到了就行,你別擔心,沒什麼的。”
“姑娘!”玉瑤的聲音更低了,小心翼翼地開口:“可是長順說,沈公子讓他轉告您,他說,您那麼在意章巍,就索性放他在你身邊……姑娘。他這是什麼意思!以您的身份,他又是……怎麼能讓一個陌生的年輕男子……”
“他有沒有說,怎樣把人放我身邊?”雲居雁打斷了忿忿不平的玉瑤。見她小臉都漲紅了,輕輕拍了拍她的背。笑道:“難道你沒發現。他就是嘴上說得難聽,故意惹人生氣罷了。上次在雅竹小築,他明明可以置之不理的。反正對沈家而言,大不了退婚……”
“可是姑娘……”
“行了,你還是告訴我,他還說了什麼?他想讓章巍跟著我,人家可不見得願意。”雲居雁可沒忘記,雲平昭帶著雲堇去找章巍。他們連人都沒見到。
玉瑤依然覺得沈君昊太過分了,但也只能如實回答:“說是姑娘只要在臨行前偷偷帶上他就行了。以後白日裡讓他幹什麼都行,晚上就別再指使他幹活。至於時限,他說明年你們成親了,到時就連您都是……都是……”玉瑤的臉上多了幾分紅暈。長順轉述這番話的時候也是一臉尷尬,事後連連向她致歉。
雲居雁只是笑笑,追問:“那章巍的家人呢?他有沒有提起?”
“他說若是姑娘問起,就說他已經安排妥當,您不用擔心。”
一聽這話,雲居雁忍不住慨嘆:“他的算盤倒是打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