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正尋則是完全沒有催促她的意思,依然如同往常,拿出一根菸,點上,然後安靜地坐在那兒。
“我之前提到,我在芝加哥待過一陣子。”
好不容易,她開了口。
舒正尋點了點頭,沒有答腔。
“我在那兒是做生化科技研究的……”她瞥了他一眼,目光又回到眼前的玻璃杯上。“就是實驗藥物治療的那一種。”
看著她的側臉,舒正尋依然只是聆聽。
她總算主動說出口了。
事實也正如他的猜測──她不是個尋常的女人。
“而那個跟我求婚的傢伙,就是跟我同一個實驗室的。”
她雙手不停地轉動著那隻杯子,顯得有些焦躁不安。
話說到此,舒正尋再回想她先前的幾句“胡言亂語”,大致上他已經可以瞭解一半。
剩下他所不瞭解的,是她究竟付出了多少心力在研究上?又是付出了多少心思在“那傢伙”身上。
但是在他看來,他倆在彼此心中的地位,只不過是大圓裡的小圓圈罷了。
所謂的“研究”是大圓,而“另一半”是小圓圈。
當大圓被消滅了之後,何來小圓圈得以殘留的道理?
“我跟他在一起將近八年,”徐芷歆繼續說道。“幾乎是我從大學畢業之後到研究室實習時就開始交往。”
“他教會了我很多東西,而我打算進行一項新的研究,對他也從來沒有保留過。我把所有的資料跟他分享,把所有的資料告訴他,甚至把長達這麼多年的實驗結果交給他……”
她沉默了,沉默了好一會兒。
“但是……他卻在某一天的早上,偷偷抱著那些資料,拿去對外界發表。”最後一個字,帶著哽咽的聲音。
她低下頭,手中的那杯橙花還有七分滿。
不知怎麼的,舒正尋忽然想起她第一次來這裡時,醉倒在角落的光景。
當時他不知道這個女人發生了什麼事,需要一個人在酒吧裡獨自把自己灌醉。
由於這樣的人很多,所以他也沒什麼興致去了解。
但是當三個月後的今天,從她嘴裡說出原委的時候,他彷彿可以感受到她當時的孤單。
就像他在電梯裡偷偷打量著她時,所感受到的那絲“寂靜”一樣……
那一刻,他不知道那種氣息是什麼。
現在他才瞭解,那樣的心情叫“絕望”。
“你可以這一輩子都不考慮嫁給他,”他忽然站起身子,熄了煙。“但是你會考慮一輩子再也不回去做研究嗎?”
徐芷歆抬起頭,愣愣地看著他。
“你甘願就像現在這樣,每天詢問來來去去的人要上幾樓?”
在他問出這句話的同時,他也清楚地明白了一件事。
不管他是否曾經欣賞過這個女人,她終究是不會留在他的生命裡。
“這個問題的答案,我比你更想知道。”
她露出一絲苦笑。“在我聽到你說出那個女孩是死於肝病的時候,我是多麼想告訴你,我們都在為這些病人在努力。”
舒正尋等著她的下文。
“可是,我卻懷疑了自己。”她自嘲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