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等著他。”
輕丹慢慢地蕩了過來,終於停在水月樓船的欄汗下。
黑衣人剛站起來,他懷裡的小狗已跳上船頭,“汪汪,汪”地叫著,奔入了船舷。
船艙裡一片黑暗,這條狗一奔進來,就竄到花如玉的屍體上,叫的聲音忽然變得淒厲而悲傷。
他活著時從未給人快樂,所以他死了後,為他傷心的也只有這條狗。
風四娘忽然又覺得要嘔吐。
她勉強忍住。艙外的腳步聲已漸漸近了,就像是秋風吹下落葉。
忽然間,門外出現了一張發光的臉。
風四娘正想過去,已有兩條人影同時從她身後竄出。
就連她都從來也沒有見過動作這麼快的人,她忽然發現連城璧身手之矯健,應反之快竟似已不在蕭十一郎之下。
剛走入船艙的黑衣人顯然也吃了一驚,剛想退出去,肋骨上已被人重勇地打了一拳,打得他滿嘴苦水。
他想放聲大叫,另一隻拳頭已迎上了他的臉。
他眼前立刻出現了滿天金星,身子斜斜地衝出兩步終於倒了下去,倒在風四娘腳下。
風四娘剛才憋住的一口氣才吐出來,這人就已倒下。
他的腳步很輕,輕功顯然不弱,動作和反應也很快,事實上他的確也是武林中的一等高手。
只可惜他遇見了天下最可怕的對手。
天下絕沒有任何人能擋得住連城璧和蕭十一郎的聯手一擊!
何況,他們這一擊勢在必得,兩個人都已使出了全力。
兩個人在黑暗中對望了一眼,眼睛裡都帶著種很奇怪的表情,也不知是在互相警惕,還是惺惺相借。
連城璧輕輕吐出口氣道:“這人絕不是天孫。”
蕭十一郎道:“哦?”
連城璧道:“我見過他出手,以他的武功我們縱然全力出擊,三十招內也勝不了他。”
蕭十一郎沉默。
他想不出世上有誰能擋得住他們三十招。
風四娘已俯下身,伸出手在這人身上摸了摸,忽然失聲道:“這人已死了。”
連城璧道:“他怎麼會死?我的出手並不太重。”
蕭十一郎道:“我也想留下他的活口。”
風四娘道:“看來他——他好像是被嚇死的。”
這句話未說完。她又忍不住要嘔吐。
船艙裡不知何時已充滿了一種無法形容的惡臭,臭氣正是從這人身上發出來的。
那條小狗又竄到他身上不停地叫,突聽艙外傳來了兩聲慘呼,接著“撲通,撲通”兩聲響。
風四娘趕出去,輕舟上的梢公和童子都已不見,輕舟旁濺起的水花剛落下,一盞自紙燈籠還漂浮在水波上。
水波中忽然冒出了一縷鮮血。
再看遠處的三條小船,都已掉轉船頭,向湖岸邊蕩了過去。
風四娘跺了跺腳,道:“他們一定已發現不對了,竟連這孩子也一起殺了滅口。”
連城璧也嘆了口氣,道:“他們這一走,要想再查出他們的行蹤只怕已難如登天。”
蕭十一郎道:“所以我們一定要追。”
風四娘道:“怎麼追?”
蕭十一郎道:“中間一條船走得很慢,你坐下面的這條船去盯住他。”
連城璧立刻道:“我追左邊的一條。”
蕭十郎道道:“要追出他們的下落,就立刻回來,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風四娘道:“你…你會在這裡等我?”
蕭十一郎道:“不管有沒有訊息,明天中午以前,我一定回來。”
風四娘抬起頭,看著他,彷彿還想說什麼,忽又轉身跳下了欄杆旁的小船,拿起長篙一點,一滴眼淚忽然落在手上。
遠遠看過去,前面的三條輕舟,幾乎都已消失在朦朧煙水中。
煙水朦朧。
夜已更深了,卻不知距離天亮還有多久。
湖上的水波安靜而溫柔,夜色也同樣溫柔安靜,除了遠方的搖船櫓聲以外,天地間就再也聽不見別的聲音了。
前面的船也已看不見,左右兩條船早已去得很遠,中間的一條船也只剩下一點淡淡的影子。
風四娘用力搖著船,眼淚不停地在流。
她從來也沒有流過這麼多眼淚,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流淚。
她只覺得說不出的孤獨,說不出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