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金首飾盒,此時開啟著,裡邊放著珠串釵環,還有胭脂水粉。
秦思思坐在鏡子前邊調和著胭脂青黛,調了兩下,又去首飾盒裡邊選揀首飾,選好了又不滿意,放了回去又拿出來,妝臺本來不算小,可是首飾攤了一桌子,顯得有些凌亂。
欒汨羅站在那兩箱古書的旁邊,翻翻揀揀,拿起那本,又不捨得這本,每一本書都愛不釋手,欣喜之色,溢於言表,其他那些東西,卻沒有仔細去看。
今天,是她出嫁的日子,可是欒汨羅也沒有覺得特別的興奮或者慌亂,和小時候玩過家家時的拜花堂一樣,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一樣的自然,沒有波瀾,沒有意外。
這一天,不過就是她生命中的一天而已。她沒有刻意地盼望過,因為朝夕相處了這麼多年,她和秦謙,淡如靜水流雲,有些親人一樣的瞭解和信任,所以她覺得這些行事,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看。
靜,欒汨羅喜歡雲淡風清的靜,如果不是秦思思一直地催促,她覺得這個婚禮本來就可有可無。
如果有情,時空地域、國仇家恨都不是阻隔,如果無情,八乘花轎、鳳冠霞帔又能維繫住什麼?
所以方才聘禮抬過來的時候,欒汨羅有些微微的驚訝,她沒有想過秦謙會準備如此精心,而且每一件東西,都非常和她的心意,雖然她對這些本無所謂,可是看到這些東西,她忽然有了很微妙的感覺,每一個要成為嫁孃的女子都會有的感覺。
淡淡的惆悵,淡淡的喜悅,有些靦腆羞澀,又有些悵然若失。
不過這樣的感覺才剛剛湧上心頭,這兩箱子書一下子就吸引了她。
所有的禮物裡邊,這兩箱書,對於她來說,簡直是稀世奇珍,遠勝過百萬財帛。
這些書籍,都是前人留下的醫術著作,有的精於藥石,有的專究針灸,有的獨述疑難雜症,有一些只在前人的典籍介紹中看過名字,真本卻湮滅於民間,無緣一見,所以這些書籍,現在好多都已經是孤本,只怕有銀子也沒處去買。
所有的東西,都是秦謙親自備下,居然一直瞞著她,書卷裡邊還有陳腐的氣息,可是這是她受到的最珍貴的東西,也不知道秦謙偷偷地攢了多久,花費了多少銀子。
靠著箱籠,手中翻著書卷,欒汨羅小心翼翼,生怕弄破了書頁,一絲笑意就灣在眼角。
啪嗒。
聲音很輕微,欒汨羅太過專注了,嚇了一跳,抬頭看去,卻是秦思思調和胭脂時,把牙梳碰掉了地上,她才回過神來,粉腮微紅,今天是她出嫁的日子,卻讓秦思思在那裡為她忙活,道理上邊是在說不過去。
人呢?
欒汨羅忽然想起這屋子裡邊原來還有好幾個伶伶俐俐的丫頭,是衛離特別找來幫忙的,她只顧著翻看那些書,連那些丫頭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秦思思撿起牙梳,笑道:“傻丫頭,今天你出嫁了,怎麼跟沒事兒人兒似的,那些書已經是你的寶貝了,以後日子長著呢,有多少看不完的?過來,過來,該上妝了。”
欒汨羅微微垂下眼光:“師父,怎麼好意思勞動您老人家,而且也沒有這個道理,您去前邊休息吧,有那幾個丫頭幫忙就好了。”
秦思思笑道:“哦,阿羅,還叫師父呢,是不是該改口了,你知道我性子急,在那邊等會等得火上房,而且那幾個毛丫頭懂得什麼,我自己的媳婦,我要自己來打扮。”
兩抹暈紅,桃花一樣在欒汨羅的腮上綻放,她聲音很低:“師父,你要不放心那幾個丫頭,我自己來吧。”她說著走過去,秦思思一把將她按坐下來,就要開啟欒汨羅的頭髮給她梳頭,欒汨羅哪裡肯,掙了幾掙,還是掙不過秦思思。
秦思思道:“汨羅,你自小跟著我,雖然是我訂下的媳婦,可是我心裡可把你當成女兒一樣,今天我是又娶媳婦,又嫁女兒,我們從前是一家人,以後更是一家人,你彆扭什麼?”
聽到秦思思如此說,欒汨羅倒是釋然起來,原先的羞澀也蕩然無存,想起幼年間,自己奔波流浪,亡命天涯,飢一頓飽一頓的日子,如果沒有遇到秦思思,恐怕自己早就變成路邊的餓殍,豺狼野狗的美餐了。
秦思思帶大了她,傳授她武功和醫術,真的像疼女兒那樣心疼自己,別看秦思思脾氣暴烈,對秦謙和列雲楓常常會斥罵責打,可是對自己,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從小到大,吃的穿的都偏著她,別說捱打,秦思思連罵都沒有罵過自己,秦謙小時候還和她玩笑著說,她才是孃的親生女兒,自己是外邊撿來的。
等到長大一些,秦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