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大意不得。”張無忌笑道:“郡主娘娘文武雙全,手下又統率著這許多奇材異能之士,對付區區一個金花婆婆,那也是遊刃有餘了。”趙敏笑道:“就可惜茫茫大海之中,沒法召喚我手下的眾武士、諸番僧去。”張無忌道:“這些煮飯的廚子,拉帆的水手,便算不得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也該算是第二流了罷?”趙敏一怔,格格笑了起來,說道:“佩服,佩服!大教主果然好眼力,須瞞你不過。”原來她回王府去取金銀馬匹之時,暗中囑咐衛士,調動一批下屬,趕到海邊聽由差遣。這些人也是快馬趕程,只比張無忌他們遲到了半天。她所調之人均未參與萬安寺之戰,從沒與張無忌朝過相,分別扮作廚工、水手之屬。但學武之人,神情舉止自然流露,縱然極力掩飾,張無忌瞧在眼中,心裡早已有數。
趙敏聽他這麼一說,暗想他既然看了出來,金花婆婆見多識廣,老奸巨猾,更早已識破了機關。好在己方人多勢眾,張無忌武功高強,她識破也好,不識破也好,若是動手,她連蛛兒在內,終究不過兩人,那也不足為懼。她既不挑破,便不防繼續假裝下去。這幾日之中,張無忌最擔心的,是周芷若服了金花婆婆那顆丸藥後毒性是否發作。趙敏知他心意,見他眉頭一皺,便派人到上艙去假作送茶送水,察看動靜,每次回報,均說周姑娘言行如常,一無中毒症狀。這麼幾次之後,張無忌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他靜坐船艙一角,想到了當日西域雪地中的情境,蛛兒如何陪伴自己,如何為何太沖、武烈、丁敏君等圍逼之際尚來與自己見上一面,想到自己曾當著何太沖等眾人之面,大聲說道:“姑娘,我誠心願意娶你為妻,盼你別說我不配。”又全心全意的對她說道:“從今而後,我會盡力愛護你,照顧你,不論有多少人來跟你為難,不論有多麼厲害的人來欺侮你,我寧可自己性命不要,也要保護你周全。我要使你心中快樂,忘去了從前的苦處。”他想到這幾句話,不禁紅暈上臉。趙敏忽道:“呸!你又在想你的周姑娘了!”張無忌道:“沒有!”趙敏道:“哼,想就想,不想就不想,難道我管得著麼?男子漢大丈夫,撒甚麼謊?”張無忌道:“我幹麼撒謊?我跟你說,我想的不是周姑娘。”趙敏道:“你若是想苦頭陀、韋一笑,臉上不會是這般神情。那幾個又醜又怪的傢伙,你想到他們之時,會這樣又溫柔、又害臊麼?”
張無忌不好意思的一笑,道:“你這人也真厲害得過了分,別人心裡想的人是俊是醜,你也知道。老實跟你說,我這時候想的人哪,偏偏一點也不好看。”
趙敏見他說得誠懇,微微一笑,就不再理會。她雖聰明,卻也萬萬料想不到他所思念之人,竟是船艙上層中那個醜女蛛兒。張無忌想到蛛兒為了練那“千蛛萬毒手”的陰毒功夫,以致面容浮腫,凹凸不平,那晚廢園重見,唯覺更甚於昔時,言念及此,情不自禁的嘆了口氣,心想她這門邪毒功夫越練越深,只怕身子心靈,兩蒙其害。待得想到那日殷梨亭說起自己墮崖身亡、蛛兒伏地大哭的一番真情,心下更是感激。他自到光明頂上之後,日日夜夜,不是忙於練功,便是為明教奔波,幾時能得安靜下來想想自己的心事?偶爾雖也記掛著蛛兒,也曾向韋一笑查問,也曾請楊逍派人在光明頂四周尋覓,但一直不知下落,此刻心下深深自責:“蛛兒對我這麼好,可是我對她卻如此寡情薄義?何以這些時日之中,我竟全沒將她放在心上?”他自做了明教教主之後,自己的私事是一概都拋之腦後了。
趙敏忽道:“你又在懊悔甚麼了?”張無忌尚未回答,突聽得船而上傳來一陣吆喝之聲,接著便有水手下來稟報:“前面已見陸地,老婆子命我們駛近。”
趙敏與張無忌從窗孔中望出去,只見數里外是個樹木蔥翠的大島,島上奇峰挺拔,聳立著好幾座高山。座船吃飽了風,直駛而前。只一頓飯功夫,已到島前。那島東端山石直降入海,並無淺灘,戰船吃水雖深,卻可泊在岸邊。戰船停泊未定,猛聽得山岡上傳來一聲大叫,中氣充沛,極是威猛。這一來張無忌當真驚喜交集,這叫聲熟悉之極,正是義父金毛獅王謝遜所發。一別十餘年,義父雄風如昔,怎不令他心花怒放?當下也不及細思謝遜如何會從極北的冰火島上來到此處,也顧不得被金花婆婆識破本來面目,急步從木梯走上後梢,向叫聲所發出的山岡上望去。只見四條漢子手執兵刃,正在圍攻一個身形高大之人。那人空手迎敵,正是金毛獅王謝遜。張無忌一瞥之下,便見義父雖然雙目盲了,雖然以一敵四,雖然赤手空拳抵擋四件兵刃,卻絲毫不落下風。他從未見過義父與人動手,此刻只瞧了幾招,心下甚喜:“昔年金毛獅王威震天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