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起來了。拿下!”這時他隨侍的武士已先後趕到,聽得王爺喝令拿人,雖知鹿杖客武功了得,還是有四名武士欺近身去。鹿杖客又驚又怒,心想他父女骨肉至親,郡主惱我傷她情郎,竟來反咬我一口,常言道“疏不間親”,郡主又是詭計多端,我怎爭得過她?當下揮出一掌,將四名武士逼退,嘆道:“師弟,咱們走罷!”鶴筆翁尚自遲疑。趙敏叫道:“鶴先生,你是好人,不像你師兄是好色之徒,快將你師兄拿下,我爹爹升你做個大官,重重有賞。”玄冥二老武功卓絕,只是熱中於功名利祿,這才以一代高手的身分,投身王府以供驅策。鶴筆翁素知師兄好色貪淫,聽了趙敏之言,倒也信了七八成,升官之賞又令他怦然心動,只是他與鹿杖客同門至好,卻又下不了手,一時猶豫難決。鹿杖客臉色慘然,顫聲道:“師弟,你要升官發財,便來拿我罷。”鶴筆翁嘆道:“師哥,咱們走罷!”和鹿杖客並肩而行。玄冥二老威震京師,汝陽王府中武士對之敬若天人,誰敢出來阻擋?汝陽王連聲呼喝,眾武士只是虛張聲勢、裝模作樣的叫嚷一番,眼見玄冥二老揚長下山去了。汝陽王道:“敏敏,你既已受傷,快跟我回去調治。”趙敏指著張無忌道:“這位張公子見鹿杖客欺侮我,路見不平,出手相助,哥哥不明就裡,反說他是甚麼叛逆反賊。爹爹,我有一件大事要跟張公子去辦,事成之後,再同他來一起叩見爹爹。”汝陽王聽她言中之意,竟是要委身下嫁此人,聽兒子說這人竟是明教教主,他這次離京南下,便是為了要調兵遣將,對付淮泗和豫鄂一帶的明教反賊,如何能讓女兒隨此人而去?問道:“你哥哥說,這人是魔教的教主,這沒假罷?”趙敏道:“哥哥就愛說笑。爹爹,你瞧他有多大年紀,怎能做反叛的頭腦?”汝陽王打量張無忌,見他不過二十一二歲年紀,受傷後臉色憔悴,失去英挺秀拔之氣,更加不像是個統率數十萬大軍的大首領。但他素知女兒狡譎多智,又想明教為禍邦國,此人就算不是教主,只怕也是魔教中的要緊人物,須縱他不得,便道:“將他帶到城裡,細細盤問。只要不是魔教中人,我自有升賞。”他這樣說,已是顧到了女兒的面子,免得她當著這許多人面前恃寵撒嬌。四名武士答應了,便走近身來。趙敏哭道:“爹爹,你真要逼死女兒麼?”匕首向胸口刺進半寸,鮮血登時染紅衣衫。汝陽王驚道:“敏敏,千萬不可胡鬧。”趙敏哭道:“爹爹,女兒不孝,已私下和張公子結成夫婦。你就算少生了女兒這個人。放女兒去罷。否則我立時便死在你面前。”汝陽王左手不住拉扯自己鬍子,滿額都是冷汗。他命將統兵、交鋒破敵,都是一言立決,但今日遇上了愛女這等尷尬事,竟是束手無策。王保保道:“妹子,你和張公子都已受傷,且暫同爹爹回去,請名醫調理,然後由爹爹主持婚配。爹爹得了個乘龍快婿,我也有一位英雄妹夫,豈不是好?”他這番話說得好聽,趙敏卻早知是緩兵之計,張無忌一落入他們手中,焉有命在?一時三刻之間便處死了,便道:“爹爹,事已如此,女兒嫁雞隨雞、嫁犬隨犬,是死是活,我都隨定張公子了。你和哥哥有甚計謀,那也瞞不過我,終是枉費心機。眼下只有兩條路,你肯饒女兒一命,就此罷休。你要女兒死,原也不費吹灰之力。”汝陽王怒道:“敏敏,你可要想明白。你跟了這反賊去,從此不能再是我女兒了。”
趙敏柔腸百轉,原也捨不得爹爹哥哥,想起平時父兄對自己的疼愛憐惜,心中有如刀割,但自己只要稍一遲疑,登時便送了張無忌性命,眼下只有先救情郎,日後再求父兄原諒,便道:“爹爹,哥哥,這都是敏敏不好,你……你們饒了我罷。”汝陽王見女兒意不可回,深悔平日溺愛太過,放縱她行走江湖,以致做出這等事來,素知她從小任性,倘加威逼,她定然刺胸自殺,不由得長嘆一聲,淚水潸潸而下,嗚咽道:“敏敏,你多加保重。爹爹去了……你……你一切小心。”趙敏點了點頭,不敢再向父親多望一眼。汝陽王轉身緩緩走下山去,左右牽過坐騎,他恍如不聞不見,並不上馬,走出十餘丈,他突然回過身來,說道:“敏敏,你的傷勢不礙麼?身上帶得有錢麼?”趙敏含淚點了點頭。汝陽王對左右道:“把我的兩匹馬牽給郡主。”左右衛士答應了,將馬牽到趙敏身旁,擁著汝陽王走下山去。六名番僧委頓在地,無法站起,餘下的番僧兩個服侍一個,扶著跟在後面。過不多時,眾人走得乾乾淨淨,只剩下張無忌和趙敏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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