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願在招數上明著取勝。眼見苦頭陀長劍揮舞,使出“亂披風”勢來,白刃映日,有如萬道金蛇亂鑽亂竄,他看得分明,驀地裡倒過劍鞘,刷的一聲,劍鞘已套上了劍刃,雙手環抱一搭,輕輕釦住苦頭陀雙手手腕,微微一笑,縱身後躍。這時他手上只須略加使勁,便已將長劍奪過。這一招奪劍之法險是險到了極處,巧也巧到了極處。他縱身後躍,尚未落地,苦頭陀已拋下長劍,呼的一掌拍到。張無忌聽到風聲,知道這一掌真力充沛,非同小可,有意試一試他的內力,右掌迴轉,硬碰硬的接了他這掌,左足這才著地。霎時之間,苦頭陀掌上真力源源催至。張無忌運起乾坤大挪移心法中第七層功夫,將他掌力漸漸積蓄,突然間大喝一聲,反震出去,便如一座大湖在山洪爆發時儲滿了洪水,猛地裡湖堤崩決,洪水急衝而出,將苦頭陀送來的掌力盡數倒回。這是將對方十餘掌的力道歸併成為一掌拍出,世上原無如此大力。若頭陀倘若受實了,勢須立時腕骨、臂骨、肩骨、肋骨一齊折斷,連血也噴不出來,當場成為一團血肉模糊,死得慘不可言。此時雙掌相粘,苦頭陀萬難閃避。張無忌左手抓住他胸口往上一拋,苦頭陀一個龐大的身軀向上飛起,砰的一聲巨響,亂石橫飛,這一掌威力無儔的掌力,盡數打在亂石堆裡。楊逍和韋一笑在旁看到這等聲勢,齊聲驚撥出來。他二人只道苦頭陀和教主比拚內力,至少也得一盞茶時分方能分出高下,哪料到片刻之間,便到了決生死的關頭。二人心中雖有話說,卻已不及言講,待見苦頭陀平安無恙的落下,手心中都已捏了一把冷汗。苦頭陀雙足一著地,登時雙手作火焰飛騰之狀,放在胸口,躬身向張無忌拜了下去,說道:“小人光明右使範遙,參見教主。敬謝教主不殺之恩。小人無禮冒犯,還請恕罪。”他十多年來從不開口,說起話來聲調已頗不自然。張無忌又驚又喜,這啞巴苦頭陀不但開了口,而且更是本教的光明右使,這一著大非始料所及,忙伸手扶起,說道:“原來是本教範右使,實是不勝之喜,自家人不須多禮。”楊逍和韋一笑跟他到亂石岡來之時,早已料到了三分,只是範遙的面貌變化實在太大,不敢便即相認,待得見他施展武功,更猜到了七八分,這時聽他自報姓名,兩人搶上前來,緊緊握住了他手。楊逍向他臉上凝望半晌,潸然淚下,說道:“範兄弟,做哥哥的想得你好苦。”範遙抱住楊逍身子,說道:“大哥,多謝明尊佑護,賜下教主這等能人,你我兄弟終有重會之日。”楊逍道:“兄弟怎地變成這等模樣?”範遙道:“我若非自毀容貌,怎瞞得過混元霹靂手成昆那奸賊?”三人一聽,才知他是故意毀容,混入敵人身邊臥底。楊逍更是傷感,說道:“兄弟,這可苦了你了。”楊逍、範遙當年江湖上人稱“逍遙二仙”,都是英俊瀟灑的美男子,範遙竟然將自己傷殘得如此醜陋不堪,其苦心孤詣,實非常人所能為。韋一笑向來和範遙不睦,但這時也不由得深為所感,拜了下去,說道:“範右使,韋一笑到今日才真正服了你。”範遙跪下還拜,笑道:“韋蝠王輕功獨步天下,神妙更勝當年,苦頭陀昨晚大開眼界。”楊逍四下一望,說道:“此處離城不遠,敵人耳目眾多,咱們到前面山坳中說話。”四人奔出十餘里,到了一個小岡之後,該處一望數里,不愁有人隱伏偷聽,但從遠處卻瞧不見岡後的情景。四人坐地,說起別來情由。
當年陽頂天突然間不知所蹤,明教眾高手為爭教主之位,互不相下,以致四分五裂。範遙卻認定教主並未逝世,獨行江湖,尋訪他的下落,忽忽數年,沒發現絲毫蹤跡,後來想到或許是為丐幫所害,暗中捉了好些丐幫的重要人物拷打逼問,仍是查不出半點端倪,倒害死了不少丐幫的無辜幫眾。後來聽到明教諸人紛爭,鬧得更加厲害,更有人正在到處尋他,要以他為號召。範遙無意去爭教主,亦不願捲入旋渦,便遠遠的躲開,又怕給教中兄弟撞到,於是裝上長鬚,扮作個老年書生,到處漫遊,倒也逍遙自在。
有一日他在大都鬧市上見到一人,認得是陽教主夫人的師兄成昆,不禁暗暗吃驚。這時武林中早已到處轟傳,不少好手為人所殺,牆上總是留下了“殺人者混元霹靂手成昆也”的字樣。他想查明此事真相,又想向成昆探詢陽教主的下落,於是遠遠的跟著。只見成昆走上一座酒樓,酒樓上有兩個老者等著,便是玄冥二老。範遙知道成昆武功高強,便遠遠坐著假裝喝酒,隱隱約約只聽到三言兩語,但“須當毀了光明頂”這七個字卻聽得清清楚楚。範遙聽得本教有難,不能袖手不理,當下暗中跟隨,眼見三人走進了汝陽王府中。後來更查到玄冥二老是汝陽王手下武士中的頂兒尖兒人物。汝陽王察罕特穆爾官居太尉,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