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無忌怒極,伸左掌去抓她手臂。趙敏驚叫一聲,出手撐拒,早被點中了脅下穴道,動彈不得。張無忌左手叉住她咽喉,道:“我只須輕輕使力,你這條性命便沒了。”這時兩人相距極近,只覺她呼吸急促,吐氣如蘭,張無忌將頭仰起,和她臉孔離開得遠些。
趙敏突然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泣道:“你欺侮我,你欺侮我!”
這一招是大出他意料之外,一愕之下,放開了左手,說道:“我是不想欺侮你,只是要你放我出去。”趙敏哭道:“我又不是不肯,好,我叫人啦!”提高嗓子,叫道:“喂,喂!來人哪!把翻板開了,我落在鋼牢中啦。”她不斷叫喊,外面卻毫無動靜。趙敏笑道:“你瞧,有什麼用?”
張無忌氣惱之極,說道:“也不羞!又哭又笑的,成什麼樣子?”趙敏道:“你自己才不羞!一個大男人家,卻來欺侮弱女子?”張無忌道:“你是弱女子麼?你詭計多端,比十個男子漢還要厲害。”趙敏笑道:“多承張大教主誇讚,小女子愧不敢當。”
張無忌心想事勢緊急,倘若不施辣手,明教便要全軍覆沒,一咬牙,伸過手去,嗤的一聲,將她裙子撕下了一片。趙敏以為他忽起歹念,這才真的驚惶起來,叫道:“你……你做什麼?”張無忌道:“你若決定要放我出去,那便點頭。”趙敏道:“為什麼?”
張無忌不去理她,吐些唾液將那片綢子浸溼了,說道:“得罪了,我這是迫不得已。”當下將溼綢封住了她的口鼻。趙敏立時呼吸不得,片刻之間,胸口氣息窒塞,說不出的難過。她卻也真硬氣,就是不肯點頭,熬到後來,身子扭了幾下,暈了過去。
張無忌一搭她手腕,只覺脈息漸漸微弱,當下揭開封住她口鼻的溼綢。過了半晌,趙敏悠悠醒轉,呻吟了幾聲。張無忌道:“這滋味不大好受罷?你放不放我出去?”趙敏恨恨的道:“我便再昏暈一百次,也是不放,要麼你就乾脆殺了我。”伸手抹抹口鼻,呸了幾聲,說道:“你的唾沫,呸!臭也臭死了!”
張無忌見她如此硬挺,一時倒是束手無策,又僵持片刻,心下焦急,說道:“我為了救眾人性命,只好動粗了,無禮莫怪。”抓起她左腳,扯脫了她的鞋襪。趙敏又驚又怒,叫道:“臭小子,你幹什麼?”張無忌不答,又扯脫了她右足鞋襪,伸雙手食指點在她兩足掌心的“湧泉穴”上,運起九陽神功,一股暖氣便即在“湧泉穴”上來回遊走。
“湧泉穴”在足心陷中,乃“足少陰腎經”的起端,感覺最是敏銳,張無忌精通醫理,自是明曉。平時兒童嬉戲,以手指爬搔遊伴足底,即令對方周身痠麻,此刻他以九陽神功的暖氣擦動她“湧泉穴”,比之用羽毛絲髮搔癢更加難當百倍。只擦動數下,趙敏忍不住格格嬌笑,想要縮腳躲閃,苦於穴道被點,怎動彈得半分?這份難受遠甚於刀割鞭打,便如幾千萬只跳蚤同時在五臟六腑、骨髓血管中爬動咬齧一般,只笑了數聲,便難過得哭了出來。
張無忌忍心不理。趙敏一顆心幾乎從胸腔中跳了出來,連周身毛髮也癢得似要根根脫落,罵道:“臭小子……賊……小子……,總有一天,我……我將你千刀……千刀萬剮……好啦,好啦……饒……饒了我罷……張……張公子……張教……教主……嗚嗚……嗚嗚……”張無忌道:“你放不放我?”趙敏哭道:“我……放……快……停手……”
張無忌這才放手,說道:“得罪了!”在她背上推拿數下,解開了她穴道。
趙敏喘了口長氣,罵道:“賊小子,給我著好鞋襪!”張無忌拿起羅襪,一手便握住她左足,剛才一心脫困,意無別唸,這時一碰到她溫膩柔軟的足踝,心中不禁一蕩。趙敏將腳一縮,羞得滿面通紅,幸好黑暗中張無忌也沒瞧見,她一聲不響的自行穿好鞋襪,在這一霎時之間,心中起了異樣的感覺,似乎只想他再來摸一摸自己的腳。卻聽張無忌厲聲喝道:“快些,快些!快放我出去。”
趙敏一言不發,伸手摸到鋼壁上刻著的一個圓圈,倒轉短劍劍柄,在圓圈中忽快忽慢、忽長忽短的敲擊七八下,敲擊之聲甫停,豁喇一聲,一道亮光從頭頂照射下來,那翻板登時開了。這鋼壁的圓圈之處有細管和外邊相連,她以約定的訊號敲擊,管機關的人便立即開啟翻板。
張無忌沒料到說開便開,竟是如此直捷了當,不由得一愕,說道:“咱們走罷!”趙敏低下了頭,站在一邊,默不作聲。張無忌想起她是一個女孩兒家,自己一再折磨於她,好生過意不去,躬身一揖,說道:“趙姑娘,適才在下實是迫於無奈,這裡跟你謝罪了。”趙敏索性將頭轉了過去